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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槐树下的宝藏

槐落时

初夏的光总是细密的,洋洋洒在窗台上,一切都彰显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收到理想大学的通知书,有机会去到更大的城市学习,蓝溪并不似其他学生那样兴高采烈、满怀着欣喜和期待收拾行囊准备去往更广阔的天空,她心里暗涌着的不安和忧伤时刻提醒着她,已经成年了的她不得不再一次远走,再一次经受别离了。

她把通知书放在一本书中夹好,放进了行李箱的角落。接着又清理了一大堆东西也一股脑塞进了大行李箱中,揣上几颗糖,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家。

别离对于蓝溪来说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很可能一句“再见”就变成了再也没能相见。于是她选择不去告别,望着那扇十年如一日跨过的门,不说出那一句话就还能怀着从未离开过的假象继续走下去,就像十八岁之前,每天清晨出门,也必然约定好了晚上的归来一样。

在公交站,匆匆瞥了眼站牌后,她毅然踏上了开往机场反方向的破旧黄皮巴士。巴士的终点站就是此次远行的第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槐落村。

提着大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车,环顾四周景象,除了巴士来往的车道从坑坑洼洼的土路变成了一条平稳的水泥路,一切似乎都还能找到些许从前的影子。

山顶老槐树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抱着五彩缤纷的糖果罐,伫立不语。她抬头望向老槐树浓密的树荫,翠绿间漫开的星星点点的白让她不忍离开视线。爸爸妈妈说,去了城里就不能再经常回来和老槐树见面了。

她避开了眼底泛出的泪水,却仍然难掩一层淡淡的忧伤。她用力摇了摇头,重振精神,拿起小铲子开始在槐树荫下挖洞。罐子里装满了她写下的想对老槐树和槐落村里每一个人说的话。每一句落款,“果果”,都是一笔一划认真写下。离了这里,也再不会有人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洞还没挖多深,就露出了什么东西的一角,在阳光下闪烁着绚烂的色彩。这让果果有些惊讶,加快手上的速度,想把这个东西掘出来。

当蓝溪来到山顶时,就看见小女孩正端详着自己曾经埋下的铁匣,旁边土坑里的糖果罐显然是这个小女孩的。眼前此景一瞬间将她的回忆拉扯回十年前,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吧。她轻轻走到小女孩身边,笑了笑,轻声问了句:“要我帮忙你一起把罐子埋起来吗?”对上了果果似懂非懂的目光,她又解释道:“这个铁匣是我之前埋在这里的。”果果立马跳起来,有些惊慌失措。“抱歉,我不该动别人的东西的。”

蓝溪只是摸了摸果果的脑袋,“我之前就决定十八岁的时候一个人把匣子找回来的,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两人坐在山顶上,看夕阳将半边天空染成瑰丽的色彩,还有日暮阴影下盖着的灯光渐明的城市,静静享受着此刻的沉默,内心五味杂陈。满地的胭脂色,蓝溪似乎看见有什么晶莹落下了。果果将头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眼睛,怅然地盯着群山之外的远方。

蓝溪递过口袋里的一颗水果糖,“吃点糖会开心些。”果果只是接过了糖,却没有吃。“是不是当糖果也不能让我忘记不开心的时候我就长大了啊……”蓝溪愣了几秒,轻叹了一声。“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啊。”当糖果不再能熄灭忧伤,我们不得不学会成长。而离别就是长大的第一步的永恒命题。纵使很清楚这一切,但身处其中往往难舍别离的彷徨。

两人向往着远方,畅想着未来 ,珍惜着下段远行前仅有的可以就此停留的时光,直到已有一轮明月在天空高悬。

告别了果果,蓝溪坐在末班的巴士上,散成一片片不敢放手的过往圆满地画上了句号。她终于开始正式面对离别,不再以各种理由避开这个话题。十八岁的远行,似乎这里才是真正的起点。

沿途的灯火摇曳,化作路口等候的一个个身影为她送行。未来,她将独自面对或品顺或坎坷的人生旅程。她拆开一颗糖,细细品味着。蔓延的甜味虽然并不能带给她情绪上的波动,却让人感到心安。成长着、不断蜕变,那些简单的快乐年华成为旅程的序幕,为她预示下一个意义重大的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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