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了百了

纪言珩通过短信告知范丞丞约定的时间地点，他并没有回，她心里的势在必得也转为悄悄打鼓，但次日，她还是提早半个小时便到了餐厅。

　　冬日里F市花草不生，枝头霜雪未化，谈不上风景。她坐在窗边，没心情玩手机，只是忐忑不安地敲打着桌面，不住地向外张望。

　　心中措辞一万种，却在他身着卡其色风衣准时出现的时候化为乌有，只剩一句轻轻却情不自禁的：

纪言珩“丞丞。”

　　范丞丞眉眼轻抬，比起那日酒吧重逢愈加清晰，五官一如多年前一般俊朗，多看一眼便要被卷入其中。那是她眷恋的人，一举一动一笑一颦皆要被她烙进骨血。

他身上带着匆忙的寒气，落座到她对面，俊脸不见表情，声音低沉却冷淡：

范丞丞“什么事？”

她紧张地咬唇，小心地启齿：

纪言珩“关于六年前……”

范丞丞“如果你要说六年前，大可不必再提，我已经把那当做过去了。”

他眼底不见温柔，如同千年冰霜，触之彻骨的寒。

纪言珩“可是我没忘记。”

他的疏离刺痛了她，鼻子禁不住一酸。

纪言珩“丞丞，我从来没忘记。”

范丞丞“没忘记？”

他讽刺地抬眉。

范丞丞“我以为你坐着我妈的车花着我妈的钱，把我丢在那里等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

范丞丞“你不要和我说你当年有什么原因有什么苦衷，六年，扔下我六年的是你，是你纪言珩。”

　　哑口无言。

　　他不肯听她的解释，但所言句句属实。六年里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联系他说出真相，可她胆怯，她没有。

　　见她哑口无言，范丞丞笑意更甚，脸上绽开一朵讽刺的花儿，眼底清寒：

范丞丞“纪言珩，我想我们早就一了百了。”

　　纪言珩心里一痛，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盯着他：

纪言珩“我不愿意。”

　　他似乎有些讶异，却不知道纪言珩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有多困难。她恐惧，犹豫，只有这一句话发自内心：

纪言珩“范丞丞，我们永远都不可能一了百了。”

　　我爱你太甚，欠你太多，绝不可能一了百了。

　　于是陷入沉默，餐厅里空调开的暖，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有如冰封，有人好奇地望向这边，大约以为是仇人相见。

　　倒也不差分毫。

范丞丞“原先，我想你很骄傲。”

范丞丞忽而轻笑。

　　泪滴差点滚下来。纪言珩原先，确实是个顶骄傲的女人。

纪言珩“……也许吧，曾经骄傲过。”

　　在遇见你之前，在喜欢你之前，在离开你之前，都是骄傲的。只是如今面临失去，如今和好太难，她要骄傲也无用。

　　范丞丞没再说话，也许自她回来他也是混乱的，找不到头绪，找不到自己。

　　半晌，桌上的咖啡凉透，他终于启齿：

范丞丞“你会喝酒吧？”

　　其实也该猜到，她在英国六年，从未喝过如今也该学会了。

纪言珩点点头：

纪言珩“嗯。”

范丞丞忽而轻笑。

范丞丞“晚上，一起喝酒吧，就你和我。”

　　他站起身来，风衣衬出修长身材，风度与潇洒，都不足以形容他。

　　他突然回头，笑道：

范丞丞“纪言珩，我这一生只有一次失败。”

范丞丞“仅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