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珩从来没想过,会被她母亲的仇家找上门。当然,叫一声母亲是抬举,她其实从来只叫那女人纪璇。
不过是寻常在校的一天,一个高一学妹气势汹汹地冲进班里到她面前,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清秀的脸蛋都显得扭曲:“纪言珩,你妈就是个婊/子!”
纪言珩的耳朵里嗡嗡地响,牙齿磕到嘴唇溢出鲜红的血,纪璇与她不睦多年也没有动过她分毫,这是她头一次挨打,更何况是脸。正要发作,却听到她骂纪璇。
她捂住脸蛋,眼睛里有生理泪水在打转儿,却不敢还手。她知道纪璇在做什么,也许,这是她应该受的。
学妹这一耳光并没有结束,她几乎穷尽了所有难听的骂人词汇,几乎让人难以想象这些话来自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之口。
“纪言珩,你和纪璇那个狐狸精一样一脸婊/子相,你们自己家庭不完整就来拆散我的家,你们母女他妈的不得好死!”
迟稚渝小小的个子脾气却冲,冲过来扬手就要还她一巴掌,却被头发散乱低垂着头的纪言珩一把拦住:
纪言珩“渝渝,本来就是纪璇拆散人家的家庭。”
迟稚渝回头便看到她白净的脸蛋上一个大大的掌印,心疼得眼眶通红:
迟稚渝“可是,你没错啊……”
纪言珩无力地抓抓掌心,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要她眼泪都快滴下来,可是她不肯掉眼泪。也许她真的没错,可纪璇是她妈妈,她便一辈子打上这种烙印。
学妹又颠三倒四地骂了许多,周围的同学都猜到了些许,好在纪言珩平日人缘不错,该上课了其他人便连拖带拽地把人送回了班,只是除了迟稚渝没人敢上前安慰。
老师走进班里便要上课,纪言珩坐在位置上像是破败的木偶连泪水都不见,迟稚渝虽然放心不下,但也只能回位置了。
课才开始上没多久,范丞丞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一言不发冲进了教室,拉起纪言珩便离开,任凭老师在后面如何喊也没见回头。
校园的围墙是人人逃课的必经之路,范丞丞只是坐在墙头歪了歪头,纪言珩便鼓起勇气借着他的手上去,又落进他的怀抱里。
事情已经不可能更糟,但有他在,一切就还都OK。
范丞丞买了药给纪言珩轻轻抹,掌印却是怎么都盖不住,他本来并不嫌弃,她却怎么都觉得丑买了口罩来遮盖。
随后他们去买棉花糖烤冷面糖葫芦,在市公园里喂鸽子,在喷泉边上溅了范丞丞一身的水,又在夜幕时到中心广场接吻。
纪言珩一天都没有流泪,笑得脸都要僵硬。那时她眼里只有范丞丞,活泼生动的范丞丞,牵她抱她吻她,不问缘故也不安慰,只是对她浅笑嫣然。
但这已经足够。
于是她贴近他的耳边说:
纪言珩“你知不知道,你只要站在那里,就是我的救赎。”
范丞丞动作温柔,抬手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
范丞丞“他们说,我很闪耀,我却觉得烦恼。”
范丞丞“如今我却很荣幸,因为……我恰巧可以照亮你。”
在十二点到来之前,他们坐在公园的草坪里,纪言珩才幽幽地开了口:
纪言珩“丞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