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毒的手法也许并不是一招致命,而是慢慢折磨,一点点侵蚀身体。
这位太子殿下成日待在养心殿侍奉倒是勤进的很,论其原因,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下药。按着太傅的说法,不出半年,老皇帝必死无疑。太子登基后便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他说话,上官涟听也得听,不听也得乖乖服从,到那时随便找个理由除掉张磊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涟儿这几日在张府养伤也不能出门,芷秋一个人待在府里也觉得无聊。每天除了种种花就是坐在廊下发呆。杨淏在书房处理军中事务,芷秋就在旁边研墨。没事做的时候她便拿本书在旁边看,累了就靠在肩上睡一觉,自成亲来,如此安静的两人时光也难得。
仕途顺利,父母安康,佳人相伴,红袖添香,实在是人生幸事。
府里闷了几天,军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俩人便计划着出去玩两天。
芷秋原本是江城人,三岁时跟着母亲进京,和父亲一起在盛京站住了脚。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算算也有十几年没有回过故乡了。芷秋的祖父祖母和叔父都在江城发展产业,顾家在江城的丝绸金银、玉器珠宝的贸易是无可匹敌的。往来商道高手,没有不敬佩顾老先生的。
“九郎哥,我想…回江城看看,与祖父祖母一别数年甚是想念,而且…也想念家乡的小吃了。”
“那还不好说,收拾收拾,咱后日就启程。不过我看哪,你看望长辈是假,馋嘴是真!”
“诶呦哪有你这样的嘛,天天开我的玩笑真没劲,哼…”
九郎看着姑娘的脸红扑扑的,笑的更加放肆,一边笑一边还带着动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哼,怪不得小辫儿叫你一线天呢,臭九郎,不和你玩了…”
杨淏一边笑着一边观察芷秋的表情,突然这丫头抽出来一条帕子,假装挤了两滴眼泪,清清嗓子就唱了起来,“呦~是谁那么坏诶,将我来造谣,信口胡乱扯诶,乱把舌头嚼,你死不了的值一刀,下辈子托生猫……唔唔…放开我……还没唱完呢…”
“好嘛你,又是张磊那小子教你的是不是啊,可是能耐大了是吧!”
“就是怎么地吧,你再笑我就养一屋子的猫,气死你气死你!”
张府和杨府人人都知道,咱这位大名鼎鼎的杨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就单怕这一样——猫。
从前芷秋是喜欢猫的,自从嫁进了杨府,便把小猫们留在了父母那里,隔两日才去看看。
“你敢!你敢带回来信不信我……我…”
“说呀!你就怎么地!”
“我呀,嘿嘿,就捉一罐子毛毛虫送给你怎么样?”
听了这话芷秋一脸骄傲得胜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她最怕小虫子把戏了,尤其是毛毛虫。杨淏一脸坏笑,说着就要拿了罐子和洛阳铲去捉虫子。好不容易被芷秋拦下来,非要她保证绝对不把猫带回来才作罢。
看吧,本来是要商量着去哪里玩的,又扯到猫和虫子上了,这俩人呀,永远也长不大。
后日清晨两人带着车马护卫便出发了,江城离盛京不近,光路上就得好几天呢。芷秋原本想着给家里传个信,后来想着信到时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了江城,顾老先生和顾老夫人可是高兴极了。芷秋这一辈里是最小的,儿时便乖巧可爱,最得顾老夫人心意,后来去了盛京,琴棋书画,文才曲艺样样不错。即使多年不见,仍然是两位老人最惦记的孩子。
府里陪了祖父母几日,芷秋就拉着杨淏上街转悠。顾家老宅年代久远,占据了江城最好的地段,出门不远就是东湖。
芷秋小时候就常常和哥哥姐姐们来这里玩,如今再游东湖,已是成了家的大姑娘。湖光清澈,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嬉戏。天边的晚霞烧成了一团火,云朵背着太阳一寸一寸地挪,慢慢消逝。
“九郎哥,你知道云为什么是红的嘛?”
“不知道诶,阿秋告诉我。”
“嗯…阿秋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把对你的喜欢讲给云听,连云朵都红了脸吧…”
“是这样啊,那阿秋可不可以当面讲给我听啊?”
“好吧,但是阿秋的喜欢很长很长,可能要用一辈子才能听完。”
“那说好了,你慢慢讲,我慢慢听,这一辈子,谁也不许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