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上个坑还没填完就开下一个,我会尽快把坑补上的)
后巷的人都有各自痛苦,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麻痹手段。
我非常理解,真的相当理解,我必须每个月去赖狗酒馆喝一顿天昏地暗来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所以我很少拒绝客人。无论对方是烂醉如泥伴着喷云吐雾,亦或者是针孔满身随之大啖人肉,我都把他们当作一般客人来接待。
但我头一次想撵人。
而且我还不敢撵。
“你这锤子…..嗝…….比那些犀牛的小多了”
我花了半个月流水订做的工具锤,变形了。
“你这刀,和纸一样薄啊哈哈哈哈哈”
我砍了两个人才拿到的刻刀,断了。
“唔,好难受啊,你这没有垃圾桶吗,呕……”
我画了四天的图纸,脏了。
眼前的人带着满身酒气坐在我的工作台前,匀称的身材和桌子相互挤压,微红的脸颊带上醉眼朦胧的状态,着实让一个正常男人不能不稍微激动一下。
狗日的别碰我的工具!
我无力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工具被各种玩弄,却不敢上前阻止。因为这个正在损坏我吃饭工具的疯酒鬼,正是R公司的队长之一,缪。
我以前当收尾人时接过R公司的情报收集委托,而当时的对接人正是缪。但是假如你叫我把那个冷淡的女性和眼前这个玩意联系到一起,那确实需要一些难度。
在掰断了我第三根起子后,她似乎玩腻了我的工具,身子向后歪去,抬脚勾住桌子把向后倒的椅子定住,就这么倒垂着脑袋颠倒的看向我这边。
“那啥…..嘶……..你是干什么的”
“工匠”
“也就是说,就是,说啊,你能维护武器吗?”
”你来之前可以”
“我的刀,我的刀,坏了,在上一个任务后坏掉了!”
姐姐姐姐姐姐姐你说话就说话别动刀啊!
她喝醉了是这么不稳定的性格吗……
把插到大腿上的刀拔了出来,顺手止了个血,趁着她喝醉了把她提到了沙发上,丢下了一杯热水和垃圾桶,坐到了被她霸占许久了的工位上。
R公司的武器看上去是统一制造的,虽然作为队长的武器,但其质量比得上工坊里现存的高级货。
那么到底是砍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上面出现这么多的裂纹的呢?
锋刃有多处破损,表面镀层出现大面积龟裂,能保持原状没有碎掉全因为武器材质。很明显她去处置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刀上甚至有被腐蚀的痕迹。
轻轻的敲击刀面,把已经快要掉下来的碎片震掉,从桌子底下摸出旧工具开始清理工作,在把大块的碎片里清除后,拿出磨砂轮准备进行简单的打磨。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打磨是件危险的事,我只能祈祷那个醉鬼不要再破坏我的家底了。
一双肌肉饱满的手臂环住了我的头,后脑勺那柔软的触感让我想起我原来也是个拥有正常生理欲望的男性,虽然有着酒味,但我依稀还是闻到了女性的香气。
该死,我已经快有一年没碰过女性了吧。
上次有这样接触的女性还是事务所里那个发育不良的小姑娘。
酒后乱性原来不是小黄本里的幻想啊。
“刀都坏了,为什么还要磨他啊!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刀!”
沉迷于触觉带来的震撼感,我完全没有防备的脖子在一瞬间被拉长了近一半,被高等强化手术修整过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力,直接被拉的横在空中的身体很确切的告诉了我这一消息。覆盖全身的纹身手术发出哀鸣,感谢老爷子,他的手艺让我没有过早去找他抱怨这个酒疯子。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各种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我在半空中扭转腰部让自己面对着她,身体向下一沉落在地上。抬脚勾住她的脚踝,向后拉的同时一掌按上她的脸往前推去。醉酒者的腿脚不太麻利,只这一下就让她失去了平衡。
反手抽出货架上客户订的拘束衣,麻利的给她套上系紧,再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自己常喝的醒酒药,拧开盖子后连瓶子塞进她的嘴里。
给!我!醒!酒!
虽然因为呛住了咳出来不少,但好歹是喝下去了,又闹了一番后,歪着头睡了过去。
哈———,终于不闹了嘛……
将她提溜到沙发上,重新回到工位开始开始收拾她的刀,无论我有多烦她,既然答应了要维护,作为工匠就必须完成。
只希望她能记得付钱。
R公司配备的武器比我想的还要难维护,只是修理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勉强完成后,还要为其加上镀层来提升硬度。
“唔,头疼…….”
身后的沙发上传来了声响,听上去那个酒疯子已经差不多醒酒了,我起身走到沙发上,看着歪在沙发上,似乎对自己穿着拘束衣这件事丝毫不觉得奇怪的缪。
“所以我是喝多了被你抓来准备卖器官了?”
“…….”
“啊,那你就亏大了,你看我喝这么多酒肝肯定不好”
“你确定你酒醒了?”
“嘶….一半一半吧”
因为场面太过诡异,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姑且先绕到后面去解开拘束衣的锁扣。
“你先听我说…..”
刚解开第一个,解释的话尚未出口,一道寒光就逼了过来,堪堪抬手挡住,但射来的碎铁片依旧扎进了我的手心。
“啧,强化手术吗?”
她一把把拘束衣从身上扯了下来,随手又拿起了旁边武器架上面的短刀。
“迈尔斯特·丁,三级收尾人,曾经接过两次我们委派的情报收集任务,你的工作速度很快,我对你有点映像。”
“不过啊,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个三阶收尾人,来接抓捕我的工作呢?”
她把玩着刀慢慢向我靠近,刚才的铁片穿透了我的手,而先前被刺伤的大腿也逐渐渗出了血液。
吧嗒
是血滴在地上了吗?不过缪看上去很错愕,像她那样的老手应该不会因为血而露出那样的表情,是什么呢?
哦,我哭了嘛?
“你……你看下周围,这是我的工坊啊,我早转行了。”
“嘶……”
“你醉的二麻二麻的,把我的工具都搞坏了,我用了好久的宝贝工具,都坏了”
“你还砍我,我腿上那么大个口子”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叫什么日子啊……”
该死,眼泪止不住了,这叫什么垃圾生活啊。
“别哭了,你个男的哭这么难看是干什么啊,我赔你总行了吧”
“不够……”
“那你还要什么?”
“把手给我…..”
“把手切了我没法工作了,不行”
“…..看一眼”
触摸检查过了手后,基本确认了用刀习惯,转头回到工位,开始修复的最后一刀工序。
刀具的切割效果并仅不限因刀刃的锋利程度而受到影响,使用者的使用习惯也是其中之一。根据使用者的习惯去调试整把刀,就可以让武器与使用者的向性更好。
R公司名不虚传,就算是统一制造的短刀都让我废了不少气力,只是进行细微的调整都让我流下了满头的汗,没有听到缪的动静,不过,就算她干了什么,沉迷于修复的我应该也听不到吧。
“没想到,你真的干了工匠啊,而且活还不错。”
在我完成了最后一项修复工序,直起腰时,缪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她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吗?
“上次看到你时,我们对你的映像可是很深的,毕竟很久都没看到过,死相这么浓厚的收尾人了”
嘶,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为了给老爷子吊命同时接好几份工作一起干啊,蛮有猝死的样子的。
“啧啧啧,那副全靠其他人活着的样子,我们还打赌看你什么时候死呢,这下看到你活着,赌局就算全输了,还想靠你讹那个死驯鹿一笔的。”
拜托这种话能别在本人目前说吗?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是改变了吧,让我猜猜看,是追上了那个支撑你的人,还是说彻底丢下他了呢?”
…….
或许是感到了什么,缪自然的把刚才在把玩的武器挡在了身前。
“不要煞气这么重嘛,这世道,谁都有点不愿回忆的东西,我向你道歉”
呼出一口浊气,又把思绪放回到刀上,基本的修复已经完成,这种时候我一般会问顾客有什么特殊请求没有,但作为公司的统一制刀,能不能加上别的东西我并不知道。
“喂,你的刀,需要加上什么标记吗”
歪在沙发上缓解酒后头疼的缪听到这句话后站了起来,晃晃荡荡的走到了工位面前。
“这里,加一个我们小队的标记,嘶…….,能搞出红色的雾嘛,被兔子给吸食着”
“你们那允许搞这种玩意?”
“他们还说不要喝个烂醉然后把办公室弄的乱七八糟呢。”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怨念,缪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们可是被公司养着的,最好用的工具之一,让我们自己放松,干点快乐的事把自己的身心磨利的权利,至少作为好用工具的队长,还是有的。”
“作为人形工具还不去及时行乐的话,那你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价值,就要没有了。”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她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宛若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我耸了耸肩。转头按着她说的开始刻制图案。
“我说,改变生活以后,是什么感觉?”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忽然丢到了我面前,我刻完那一下之后抬起头,看向了她。
“很累,甚至比以前更累了,不过说实话,确实让人感觉,日子还可以这样过。”
“这样吗…….”
“咋了?想过下不一样的日子?”
“想也没得法啊,我可是R公司的人,不干到这身烂肉不剩一点价值之前是不可能过上不同的日子的。现在的我,只能靠喝酒耍疯来体验一下除了那些工作以外的生活。”
我看着躺到在沙发上的她,抬了抬半边眉毛,虽然不清楚R公司的奇点是什么,但以他们那个工作模式,恐怕没几个人可以安然无恙的退休。
反正与我无关,甚至可以拿这个弄一笔钱。
“我把你这把刀嗑上新的标记后,你的生活就有一点点改变了”我刻完最后一刀,开始最后的打磨。“以后你可以经常来,让我给你刻新的标记,让你的生活有那么一点不同,我的技术你也看到了。绝对合格的”
玩弄了一下短刀,让刀在指间转动,最后捏住刀尖,将刀柄向她递了过去。
“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也是对枯燥的生活的反抗。”
“意下如何,醉兔小姐?”
缪被这个称呼小小的吓了一跳,在片刻的犹豫后,她伸手接下了刀
“那便如此,哭包工匠”
好极了,看来又多了一个稳定客户。
我转过身去拿价目表,准备报价让她结账,希望她没把钱全部喝下肚子。
砰
我立马转过头去,看到她又站在我的打磨器旁边,歪着头观察着。
“你这玩,嗯……是咋弄的啊”
这是咋了,就不是醒了吗?
我马上冲到沙发啦,发现沙发的后面,有着好几个,过去装着我珍藏的酒瓶。
身后的杂乱声响已经告诉我,打磨机已经被害了。
而她,则举起手上的酒瓶,又对嘴喝了一口。
“嘶…..你这机器也太不结实了。….嗝….还是你这酒好,几瓶,就把我灌醉了”
“来,庆祝一下,我成了常客!”
总之,在等她的上司尼克莱把她领走并赔偿在地上哭到快晕厥的我所有钱之前,还有三个小时五十一分钟,三十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