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新月的晚上,并非像今天一样的满月,但是那天的月亮却格外地亮,格外地,比今晚还要亮许多倍。
李好像又看到纪伯伦被咬成那个惨烈样子的嘴唇,月光像雪一样白,他的嘴唇上有血渗出来。
休伯特天知道,或者我以为自己看到了血渗出来吧。
李不曾见过任何一样东西比得上他那一天的眼睛一半漆黑,或任何一样东西有那天的月光一半惨白。
休伯特他的胸膛,单薄而苍白,像在仓库不见阳光的角落里存贮的羊皮纸,但它是温暖的。
当李把嘴唇贴在上面的时候,那个身子是那样地颤抖呀。
纪伯伦的手指抓住李的头发,抓得那么紧以至于李觉得那是一种诅咒。
草地就和他的袍子一般的黑,一般的毫无色彩,而他的身体在黑暗当中和雪一样白的月光当中像一种绝望的声音,当他绷紧并且试图阻止他身体那出于本能的弓起。
草在他的手里被揉碎,但是他的眼神并无一丝波纹,他的眼睛,它们那样黑,超越了最黑的黑暗,看着李。
他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散开成一种无助的凌乱,他的声音被他因瘦而益发突出的喉结锁死在喉咙里颤抖。
他挣扎着,但他并不曾试图逃离,有一个时刻纪伯伦那悲惨的样子几乎打动了李,他的头向后仰着,嘴角在抽动,但是他仍然抓着李,他的腿因为本能而蜷起来,它们是多么细啊。
李想。
休伯特那个时候我大概是有发现了一点点良心——这种我以前面对泰勒时一直缺乏,直到今天也许仍然缺乏,但终究要比那时候多一些的东西……
李有意图对纪伯伦温柔点儿,或李自以为对他温柔了。
然而当泰勒叫李的名字的时候,李似乎不曾做为交换而呼唤他的名字。
休伯特我好像在那时忽然抱定了自己比他高一等的想法,而带着嘲笑叫他做臭蝙蝠……
李如今回想起这一幕来,心中仿佛隐隐有种懊恼的情绪在撕咬着他的心脏。
休伯特但愿,啊……
李决不会说,他但愿自己那时叫了他的名字——这样的言语。
李也不会说,但愿自己的确对他温柔了——这样的言语。
如果真的可以但愿,李但愿自己从来不曾对他做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把他的书包丢进湖里,和威尔一起把他本人也推入二月初的高冷湖水中,对他念他们想得到的恶咒——或和那类似的任何事!
休伯特纪伯伦啊!
休伯特·李现在在心里叫他的名字,有一个时候李想像他细瘦苍白的胳膊是怎样被自己强行禁锢在头顶上方的草地上的,当时在他的脸上是否会有疼痛的神情。
然而李不能想得出会有纪伯伦·泰勒承受不了的事情,他始终是承受着,或者他从来不知道有痛苦之外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难得一色打卡处,有什么意见欢迎提⊙ω⊙因为话本没法@,所以在文末统一回答,谢谢亲们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