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一声,郝悦突然被惊醒,真是午夜惊魂呀!
睁开眼,屋里竟然黑地的如墨一样浓重,地脚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翘班了。
郝悦埋怨着这黑的可怕的夜,以及不能为她坚守阵地的地脚灯。
凭着感觉,她摸着拧开了台灯。
想起来了,晚上和女儿聊完天,就把手机扔在床上睡着了,而且也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它要响一声。
唉,真是小小的手机巨大的能量!尤其在这静谧的夜晚,它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人的想象。
声波在房间里信步神游,东突西撞地把声音加倍扩大到房间的每个角落,同时,神游进了主人的耳朵,而且在无序地震动着耳膜。
女儿康贝贝去英国上学,已经走了半年时间,郝悦当初那一脸春来无恙、微风不燥的淡定,在半年光辉岁月的摧残下,已成功转型。
老公康定出差走后,她选择了一间小点儿的卧室作为她夜间的活动场所,而且天黑后,她绝对不会迈出这间卧室半步,因为她害怕家里的空、大、黑!
当年,她的口号可是小于二百平米的家是没法住的,幸好她的口号配得上她的家庭收入,老公的努力让她和女儿活得如鱼得水一般自如,否则她得二次洗牌。
漫漫人生路上的第一道坎儿出现了,郝悦最近越来越萎靡,她不得不承认孩子是母亲心头上的一根强心针,一旦孩子长大或者像康贝贝这样远赴异国求学,母亲的那股精气神就会顿时消失,就像空中飞行着没有龙骨的风筝一样,再也舞动不起来了。
“你作什么妖呀?”郝悦看着手机里姚绎心那副败落妇女的破落样,她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而且她是发自内心的不痛快。因为姚绎心的这张照片发的太不是时候了,照片里的样子像极了郝悦此时内心里落魄的自己,似乎照片在嘲笑她,又似在鄙视她,失眠难耐的她起身把屋顶灯也打开,屋子一下子亮白。
她打算重新躺下,侧过来的身子贴在床上,一个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另一只胳膊伸出去拉枕头,明亮地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看见了粘在枕巾上的长发。
“啊?怎么又掉了这么多头发?”郝悦大惊,她翻转身,趴在床上,一根一根地从枕巾上捏起头发,无比难过地让长发躺在另一只手心里。
“这些都是血的代价,我才三十多岁,这样的脱发速度,估计到了四五十岁会不会变成秃子?”她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突然又一声“哧啦”声把她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她不睡也不让别人睡!”郝悦已经猜出是姚绎心发的信息了,她没有动,仍在专心地捡粘在枕巾上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语音电话又响起来了,郝悦实在受不了了,她坐起来,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接通了电话:“我的姑奶奶,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只听着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很吵!闭着眼睛接电话的郝悦正打算不客气地给姚绎心来一句,微睁的眼睛却发现屏幕上有三双眼睛在看着她,“你们,你们要干嘛!大半夜的,我不是做噩梦吧?”
“阿姨好!”
衎琪儿的小嘴从来都不会落下,她第一时间送来了一句亲切的问候,如春风化雨般渗入到郝悦阿姨的心田里,郝悦心头燃烧起来的那团火焰迅速被灭掉了。
“半年时间,衎琪儿长成大姑娘了,你今天不上课吗?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和贝贝一样在学校呀?”
“她身体有些不适,今天请假了,哎?郝悦,你怎么了?最近生病了吗?”姚绎心看着视频里的郝悦,感觉她突然老了许多,前额的头发统一倒向脑后,明显看到了发际线的后移。
“是啊,大半夜的被你吵醒,能健康吗?一次失眠少活十年,你们好好地围观我吧,这位外国友人是你的学生吗?”
“是朋友,哪来的学生,你以为从前呢?我现在隆重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伊莎贝拉,我的邻居,她的男朋友是钟毓的朋友,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是,与她交往的频次挺高。”
姚绎心说话过程,伊莎贝拉全程对着郝悦微笑招手,虽然她不能全部听懂她们说的话,但也能明白大体意思。
“是女朋友?那个男的国内有老婆吗?”
姚绎心瞟了一眼伊莎贝拉,然后说:“我们今天不谈这个,说说你,怎么了?像个弃妇似的。”
“你看!”郝悦举起抓头发的那只手,说:“魂不附体的头发,它们与我脱离关系了,估计过段时间我头皮的毛孔会自动闭合,然后,光亮的头皮将寸草不生,你将来会看到一个凄楚的女人孤独地和你聊着孩子,说着日夜忙碌的老公,再过一段时间,你又会看到我神采奕奕地与小三战斗,然后……”
“打住,打住!这里有未成年少女,你不要无中生有,给她传播这些不着调的事情,前程远大,未来可期!”姚绎心听郝悦讲话不对劲,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期个鬼,我早已经看清我未来三十年的生活了,啊哦,不对,我能不能再活三十年,还是个问号呢!”
衎琪儿和伊莎贝拉呆呆地看着郝悦,听着她讲述她悲惨的人生。姚绎心见状,推了推她俩说:“伊莎贝拉,你带衎琪儿到书房吧,本来想四个女人愉快一下的,我看是不可能了,我再和郝悦聊会儿,你们先过去,衎琪儿知道做什么,你陪着她。”
衎琪儿和伊莎贝拉从镜头里消失了,姚绎心很认真地看着郝悦,问:“上次咱俩通话你还特别好,怎么没多长时间,你变化这么大?想孩子了?”
“对,以前孩子在,你也在,咱们每天忙忙碌碌地感觉时间很紧张,每天生活丰富,睡眠也好。可是,过了一段清净的日子,突然,感觉生活好乏味,尤其是康定,他现在经常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剩下我一个人无处安生。”
“这白天还好,有保姆可以聊天,可是,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真是难以入眠,而且,越不好睡觉,越是睡会儿就被噩梦惊醒,然后,吓得我是满身虚汗。我现在严重怀疑我早更,盗汗不就是更年期的症状吗?还有就是,你刚才看见了,我那些脱掉的头发。”
“你才多大呀?不可能更年期,你去中医那里诊断一下,开些中药调理一下,估计身体里缺东西了。”
“对,是缺东西了,我是缺心眼儿了。”郝悦突然笑了,“我告诉你,我多缺心眼,我那天又遇见你家钟毓了,请问你能接受我继续讲下去吗?”
“可以,心静如水。”姚绎心很自信地笑了,她猜她一定又是遇上林小小和那个小孩了。
“那就行,我讲了,我上周三晚上和康定在凯宾斯基接受一位朋友的宴请,吃完饭,我们在酒店大厅闲聊,看见你家钟毓带着那个女人从外面进来,你说,我们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他带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按我的理解除了住宿没别的,因为已经过了饭点了,不可能吃饭,我和康定说了情况后,马上向他们跑去,结果被康定一把拉住了,哎…你别发呆,你在听我说吗?”
姚绎心已经收起笑容,她说:“我听的,你说,然后呢?”
“然后,我们坐车走了,我不敢跟踪他,我怕看到我不想看到的一幕,但是,我又后悔了,我应该跟过去要个结果,你说,我是不是缺心眼儿,要不你哪天问问钟毓,咱们女人可不能被这些老爷们儿给绿了。”
“好吧,我晚上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你休息吧,明天记得去看看中医。”姚绎心已经没有心情和郝悦再聊下去了。
“好!”
挂了电话,姚绎心的脑袋如万马狂奔般地轰轰作响,该怎么办?(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