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衎琪……”
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康贝贝?”衎琪儿转过身,高兴地迎过来,她拉起同学康贝贝的手很神秘地说:“老师说下节马术课咱俩要被编在一个小组里了,刚刚出校门的时候,老师说她在家长群里已经发通知了,学校很快给我们发像学长、学姐们那样统一的服装喽…嘿嘿嘿,到时候,我们身穿马术服直直地坐在马背上在同学们面前一跃而过,那场面多威风,多么飒啊!”
两个孩子一蹦一跳高兴地聊着,两个大人却互瞟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踱着适合自己频次的步伐活动在两小孩隔开的区域里,互相保持着尴尬的距离。
“爸爸,你和康贝贝妈妈不熟吗?”
“不很熟!”
“妈妈和她特别能聊!”
“聊什么?”
“好多,她们聊得可热闹了。哎?咱们车上没水?爸爸你好好开车吧,我好渴,好想马上回家喝点水,以后车上应该多备些水,唉…不知道妈妈在家给我榨好果汁没有。”
车已经上了快速路,附近也没有可以买水的地方,钟毓只能紧踩油门尽快回家。
车库门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钟毓鸣笛,只见一个长发女人缓缓坐起来,探出头问:“你要停车吗?”
“我的车库。”钟毓用手指了指被她挡着的车库门。
“不好意思啊,我挪车。”
钟毓奇怪:既然进了地下停车场就一定有车位,为什么偏要横在别人家车库前呢?
衎琪儿在后座位上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衎琪儿,醒醒,回家了。”没有回应,“衎琪儿,我们要下车了。”他的声音更大了,但仍旧无济于事。
钟毓下了车,打开后车门,衎琪儿柔软地躺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即将要掉下去的书包。
钟毓上前一把将孩子和书包抱出车,遥控了车库门后,他匆忙地向电梯口走去。
迎面一个中年男人出来,钟毓没理会,低头看着熟睡中的女儿。
“亚男,这里!”一位女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异常洪亮,尤其现在已经将近晚十点钟。
抬起头,钟毓瞬间捕捉到那位中年男人脸上的欣喜,他深情的眼神穿过钟毓的耳廓,钟毓情不自禁地跟着中年男人的身影微微扭头。
刚才堵在他车库的那个女人正从汽车窗户伸出一只胳膊在空中挥舞,中年男人在她的召唤下,微胖的身体倾向前方,他该恨自己的脚力不健,追赶不上欲要飞出的心脏和向前奔跑的身体。
钟毓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把车停在那里。
电梯门开了,他上去,合上……打开。
衎琪儿仍在熟睡中,钟毓用胳膊肘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久,姚绎心才打开房门,看着钟毓怀里的孩子,她着急地接过来,问:“怎么了?我的衎琪儿。”
“你拿书包,你抱不动她。”钟毓吩咐着,他换好鞋后把衎琪儿抱进了她的卧室。
姚绎心紧跟着走进来,“怎么睡着了?哎呀,孩子头有点发烫!”
“热吗?可能是在车里窝的吧,你给她把衣服解开,散散热。对了,她路上说口渴想喝水,还惦记着你给她榨果汁。”
“就是有点发热,身体也不像以前凉凉的。老师说她们今天上马术课了,是不是喝水少上火了,身体又有炎症引起的发热。”
“那怎么办?用吃药吗?”
“不用,你拿个盆进来,打点水,拿条干净毛巾,再把冰箱冷藏里的酒精棉和酒精也一起拿过来。”
钟毓按姚绎心的吩咐一一拿进来,“不用吃药吗?”他再次寻求回答。
“不用,不是太热,我给她用物理方法降温,消炎药有抗生素,对身体不好,退烧药也只能缓解几个小时,小孩子发烧一般在晚上十二点前会越来越烫,过了十二点后,热就会慢慢褪去。你休息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我今晚陪衎琪儿在这儿睡了。”
“没事,我不困,我在这儿陪你们,要不我打个地铺在这儿,你晚上忙不过来可以叫醒我。”
“大可不必了,我能行,我心里有底,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钟毓没说话,也没出去,他看着姚绎心熟练地给衎琪儿擦洗身体,想上去搭把手,可就是上不了手。
“你今天晕倒了?”
姚绎心没有回答,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给衎琪儿擦洗身体,毛巾从衎琪儿的脖颈处划过,然后是胳膊、肘弯处和腿弯处,用水擦完,她又用酒精棉在腋窝下面擦拭,衎琪儿始终闭着眼睛。
“你去倒杯水进来,把保温瓶装满水也拿进来,防止她一会儿醒来想喝水。”
钟毓出去,姚绎心抬头看了一眼。
孩子的脉搏跳得有些快,姚绎心心疼地看着她,嘴唇热得干红,呼出的气也是热热的,躺在床上的身体不停搓揉着,明显睡不踏实。
“水。”衎琪儿眼睛微微睁开,“妈妈,我口渴!”
“这儿有。”钟毓端着杯子走上前,问:“要冰糖吗?”
“生病了,喝白水就好,不用了。”姚绎心把水接过来扶起女儿。
钟毓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保温杯放下,匆忙转身出去了,姚绎心有些奇怪:不懂得帮我往起来扶扶孩子。
喝完水,衎琪儿闭上眼睛躺下了,无精打采。
突然,钟毓卷着一个海绵垫子进来。
“你要干嘛?”
“我晚上睡这儿,晚上着急能帮你倒点水,拿个东西什么的,你今天怎么晕倒了,能和我说说吗?”
“休息不好,贫血,没事,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会贫血的。”
“今天在酒吧里,我说话不太好,对不起啊!”
“没事!那是最美的遇见!今天下午,康贝贝妈妈带我去了医院,我们吃了晚饭,她说带我去酒吧放松一下,我开始不敢去,后来也就进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进酒吧,就遇上了你。”
“没事,以后你想去我也可以带你去,你明天有时间了,去商场买些补血的营养品吧,咱们这个家还是很需要你的,那个康贝贝妈挺厉害的,我好像之前听你说起过,但是没见过。”
“这个家还是很需要我?哼…是目前吧?是衎琪儿需要我吧?”
“我也需要呀!”
“你需要的是你的工作,康贝贝的妈,郝悦,和我一起上课的合作伙伴,这是同一个人,我之前是和你说过的。”
“奥,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是和我说起过。”
“是不是这个人与你的大脑皮层曾经擦肩而过?”姚绎心抬头直视着他。
无言。
“是不是深入你大脑、插入你心脏、触动你灵魂的是一个很汉的一个女人领着你的老婆去了那个你认为不干净的地方莺歌燕舞了?去为你赚钱了?准备养你了?”说着话,姚绎心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地顺着脸颊流下,“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姚绎心怒了,心底深处吐出的每个字是那么地不可阻挡,而又落地有声,虽然她在极力地压低声音,但这种嘶声力竭的低鸣犹如怪异的嚎叫,让钟毓感到震惊!(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