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和姚绎心谈恋爱的消息像盛开着的蒲公英突然被疾风吹散一样,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里摇曳着挺拔的身姿飘落而下,触动着人们的心弦,一条轰动全校的大新闻就这样爆发了。
绿茵场上,孤单奔跑的红风衣女生旁边多了一位穿着蓝风衣的男生,一抹红在那一抹蓝的映衬下绘出了学校美丽的颜色、靓丽的风景…
跑步的学生似乎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增加了很多女生和男生以及一对对情侣,学校的绿茵场成了绿色、健康地牵手圣地,跳跃着的、青春躁动的心在奔跑中燃烧着、盛开着。
……
“钟毓,我毕业是要回长沙的。”
“我知道。”钟毓扭过头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姚绎心。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
大学生活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年头,北京城的冷空气没能绕开四面环墙的大学校园,瑟瑟发抖的姚绎心把钟毓的胳膊拽得紧紧的,他们刚从图书馆出来,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你的成绩那么好,你将来考研吗?”
“我想早早就业,我的家庭情况你了解的,我不能再让家里为我花钱了,我这么大了,阿爹、阿妈都老了。”
“是啊,该让老人们过上好日子。”善良、漂亮的姚绎心有些心疼地看着钟毓,伸出右手揽过他的左胳膊紧紧地抱了一下钟毓,似乎在传递一股暖流、一种安慰,也像是一种风雨同舟的决心。
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如志趣相投的同学一样,平淡而深沉。
姚绎心:“我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相对于海誓山盟,我更看重当下,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
钟毓听着她这样说,总是有种内疚感,“我没有那么多钱请你看电影,带你出去游玩,你不会怪我吧?”
“什么了呀?学生就要好好学习嘛,你看,图书馆这么明亮的地方,有这么多的书,我在书里看电影、在书里游玩,你陪伴在我身边,多好啊。”姚绎心高兴地笑着,钟毓看看图书馆周围的同学都在安静地看书,悄悄地捧起她白净的脸蛋,眼眸里全是爱意,姚绎心掰开他宽大的双手羞涩地说:“不要影响同学们学习。”钟毓会意地笑着,松开了他的手。
他们大学的时光没有花在电影院里、名胜景地,他们大多时间都一起聚在图书馆、餐厅和绿茵跑道上。
钟毓的学习成绩优异,每年都能领到一等奖学金,虽然他每个学期都能收获奖学金,但是家里给他带的钱一分都不会少,钟毓明白:家人不想让他一个大男孩子手里的钱太紧巴巴的。
钟毓每次把奖学金的三分之二寄回家里,阿妈每次收到钟毓的奖学金就高兴地和邻里讲:“这孩子不让他寄钱回来,就是不听。”
按现在流行的话说:他阿妈真有些“凡尔赛”。
他把留下的三分之一奖学金用来给姚绎心买小礼物,“不要给我买东西了,你在就好,你省着点钱花嘛!”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姚绎心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就这样,他们慢慢地把彼此间的关心、体贴融进了时间里,融在了生命里。
没有海誓山盟的告白,没有精致的信物,大学生活总是那么美好、那么简单、那么快乐,大四的第一个学期同学们开始实习、分配找工作。
钟毓成绩优异,并且担任了两年学生会主席,系里有五个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其中一个就有钟毓的。
“钟毓,你小子我真佩服,四年来不仅抱得美人归,而且学业也没落下。”宿舍里那个哈尔滨学生看着“上铺的兄弟”无比感叹地说。
“咱宿舍就你一个人保研了,你将来一定能留在北京。”
当时,留北京是所有大学生共同的梦想,因为大部分同学都是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尤其对于像钟毓这样来自农村的学生来说,留北京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此时的钟毓没有那么开心,因为他面临一个选择:姚绎心回长沙,他如果继续读研,会不会……他不敢乱想。
“哎,你表个态,保研了还这个样子,装深沉吗?”董岩趴到钟毓的床上,在他大腿上狠劲地拍了一下。
“你们都不考研吗?”钟毓复杂的心情无法表达,他想知道同学们都有什么想法?也许对他有所帮助。
“我们回去能在市里上班,在我们农村老家,像咱们学校毕业的都是香饽饽,将来生活好了,也能把父母接到市里来,这也算努力向好生活迈进了一大步。并且等我回去上班了,就不让父母干活了,我养着她们。”另外一位贵州的同学大发感慨。
一腔热血的年轻人经过大学期间的学习和锻炼,已经成熟很多,都有了自己努力的目标和方向。
钟毓这几天没有见姚绎心,也许心智还没那么成熟,也许遇事太少,他无法做出任何一种选择。
“钟毓啊,你的学习成绩在系里很突出,这次保研机会很难得,但是,作为你的辅导员,我这么说:你也长大了,已经二十二岁了,我虽是你的老师,年龄上,也算是你的长辈。我给你说说我的观点。”
辅导员雷向明推了推眼镜,喝了口水,看着有些悲观的钟毓说道:“男人这辈子最快乐的两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他笑笑看着钟毓,钟毓莫名地摇摇头,他似乎没想过,更不知道。
“第一、男人这辈子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幸福地过一辈子。”雷向明顿了顿。钟毓脸上微微露出了笑脸,老师的话似乎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第二、男人要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去为之努力、奋斗、打拼。”他又停顿了一下,端起水杯默默地看着低头思考的钟毓,他好像故意流出时间让他思考、理解。
“这样,你的人生才会有意义,你的家庭、你的事业是你此生重要的组成部分,生活是本需要不断去解读的巨著,你要学会用心解读……”
老师的话让钟毓想了很多,他虽然是个未出身社会的学生,但是在这样一个洋溢着文化气息的学校里,老师、学生都是他的良师益友。
……
就在钟毓刚开学不久,为保研的事情踌躇不定的时候(大四第一个学期)。
遥远的渔村发生了不幸的事情,钟毓阿爹出事了。
幸运与不幸总是同时降临,此时的渔村一片忙乱……
“老钟……老钟……”台风停了,邢悦爹来到钟大个打渔的渔船上,船上都是雨水和血水。
“快,快,一起过来把老钟抬到我的船上。”
所有附近打渔的人都忙成了一团,摇着船载着钟大个往县城方向划去。
钟毓阿爹出海打鱼遇到台风,为了紧急避险,他到舱外往下拉帆布,一个巨浪打过来,船差点翻了,人撞到了船舷上,钟大个当时就昏倒了。
送到医院检查,颅内大面积出血。
为了不影响钟毓学习,大哥和阿妈没有把消息告诉在外读书的他。
“大哥,你怎么不给我写信啊?”钟毓寒假回来看着躺在床上仍昏迷的阿爹痛苦地哭着,他两次来到县城医院向医生问询阿爹的病情。
“孩子,你是有文化的人,不瞒你说:你阿爹的病是被耽误了,他如果能在最佳治疗时间去市里的大医院,情况也许比现在好。”
“为什么不去呢?”
“我们医院已和家属讲了,县里条件不好,对病人的治疗效果不行。”
“可能是钱的问题……”
……
“阿妈,照顾好阿爹,我去北京打听一下哪里的医院能把阿爹的病治好,把你们接到北京。”钟毓临走前来到阿爹床前,看着仍旧昏迷的阿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说着话抱着阿妈大哭……
“你安心上学,家里有大哥!”钟涛站在身后大声说道,斩钉截铁地语言像一个强大的男人正在用力托起压在全家人身上的重铅……
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
钟毓放弃了保研,和姚绎心同时毕业分配在了长沙市第一重点中学,两人成为了两名高中老师。(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