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的时候被拒绝不算难堪,难堪的是你突然发现原来你喜欢的那个人早就有了他喜欢的人了。
龚俊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被人拒绝的理由会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更准确一点的说是他想追的那个人还处于半分手的状态。
如果他们是正常的分手状态,龚俊一定会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过分一点的也可以叫做“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可是他们不是,龚俊能从哲瀚故作镇定的口吻里听到他还爱他,甚至颠三倒四的叙述丝毫没有影响那份字里行间透露的真挚爱情。
他知道,现在的哲瀚不快乐。他甚至怀疑,这几天在他面前笑的明媚的人是不是在曲意逢迎。都说竹马敌不过天降,可龚俊觉得在哲瀚的故事里大概从来不羡慕公主与王子的一见钟情。
俊俊你看,他说了,他爱的是日久生情。
龚俊知道,他就像哲瀚离家出走的路上飘着香味引诱行人的酥软蛋糕,但吃饱喝足之后却依旧留不住游子归家的脚步。与其仗着暧昧不明继续纠缠不清,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劝他早日收心。至少,他还没喜欢的至死不渝。
还可以,及时止损。
……
真的吗?
……
后面的几天,哲瀚再也没有出现在龚俊面前,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人,仿佛在盛夏的午后湖边水岸那颗躁动的石子并没有打到任何人,仿佛那搅乱了一池春水的惊艳笑容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开始的两天,龚俊不以为然,他甚至庆幸着哲瀚的主动消失,为他莽撞的爱情留了几分薄面。可第三天一到,他便坐不住了,就算哲瀚真的要回去找他的男朋友,身无分文的他怎么着也得和自己打个招呼吧?他所认识的哲瀚,不是那种被揭穿了就逃跑的人。
那么这三天,身无分文只能风餐露宿的那个人,是这么干脆利落的选择和他避而不见吗?
俊俊我得找到他,至少我们还欠彼此一个好好的道别。
于是他下楼径直去问了民宿老板,想知道这两天哲瀚是否偷偷跑回来过,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老板迷茫奇怪的眼神。
俊俊“老板,我的意思是,就那个平常和我一块进出的,个子挺高,白白瘦瘦的长得很好看的那个人,你没见到过吗?”
民宿老板“对啊,没见到,我从来都没看见过你说的那个人,小伙子你不是一直一个人在这边玩的吗?”
俊俊“一个人?”
俊俊【吓得瞳孔微缩,甚至不自觉的把着老板的手向前一步。】
他生的高大,脸色一旦严肃的沉下来就很有压迫感。老板被他这唬人的架势吓得一哆嗦,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民宿老板“是,是啊。你不就订了一间房吗?还,还有,你确实,确实是一个人住的啊……每天乐乐呵呵的,就是老喜欢自言自语,要不是你跟我交谈过,我怕都以为你精神有毛病。”
那老板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想着反正现在法制社会,量这个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偏偏还着急了?
龚俊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冲出民宿就往那些往日里他拉着哲瀚常去的摊贩处着急询问,每一个人都是或迷茫或好奇或诧异的告诉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说的人。而当他精疲力尽的跑到索道的工作人员面前,那个被他说不懂眼色的小伙子无奈摊手。
缆车工作人员“我真的没看见过你说的那个人。那天,我看你一个人做缆车,还好心让你组队来着……”
[没见过啊]
[从来没有瞧见过]
[你不是一个人来玩的吗?]
[小伙子,你是不是家里出啥事,记忆混乱了?你家里人呢?就让你乱跑?]
[有病吧!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怕不是遇见鬼了!]
那些七嘴八舌的声音在龚俊的脑子里不断重复,让他的脑袋涨的发疼。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被一个又一个人坚定的否定,难不成这世间真的从未出现哲瀚这个人?
那薄雾暖阳下吵闹的拌嘴,穿林过雨听到的蝉鸣,青石阶上惫懒的闲坐……甚至于,甚至于那条互诉衷肠的索道,都只是他一个人张牙舞爪的梦吗?
原来这场怦然心动不过是场痴人说梦
原来比你爱的人爱着别人更痛一万倍的事,是你从来都没有过爱人。
俊俊“你让我怎么承认,这不过是一场自我编织的臆想?哲瀚,你真的从未出现吗?”
他沿着河岸走着,像个执着不认输的孩子一样嘟囔。山里的夜总黑的格外快,夕阳笼罩着红霞把青山染成红林,碧色的湖面掩在逐渐暗沉的夜幕下,寂静荡漾着他看不见的波光粼粼。
俊俊可脑海里的记忆那么清晰,甚至那在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也依旧在为你疼的认真。
龚俊烦躁的踢了一脚路中的石头,那石头被风的力量带动着呼啸而去,在另一块岸边屹立的石壁处碰了满怀。好巧不巧,那是他和哲瀚相遇的地方;好巧不巧,那块石头上依旧坐着一个人。
……
一个,
留着半长头发背影看上去雌雄莫辩,宽大的衣服被风吹的悉嗦作响,在温度骤降的夜里也顽固的露着脆弱腕骨的
人。
俊俊“哲瀚?”
龚俊不敢置信的喊出了那个名字,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背对着他的人回过了头,抬眼是带着忧郁的温柔。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哲瀚,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髓里,怕眨眼间这个人就又消失不见。
俊俊“瀚瀚,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哪儿都找不着你?你是和那些人都串通好了吗?他们怎么都骗我说没见过你?就算你要回去,也该和我打个招呼,怎么一言不发的就要偷偷消失,还……还这么煞费苦心的骗我…”
哲瀚悬在半空的手在龚俊背后缓慢的握成拳头,那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却让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触了又触。沉默了半响,终究还是攀上了他的肩膀,将冰冷的脸埋在了这人的肩上。
瀚瀚“……你不该来……”
瀚瀚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你要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