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雪花一片片落在大满的身上,慢慢地铺满了整个身体,冷风一股劲地吹着他的额头,难道我就要葬身这风雪中了吗?逐渐地失去了直觉……
大满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家人抬回了家,而自己却来到了鬼门关。
“走走走,快走,还磨蹭什么?”鬼差推着大满。
“你们放了我吧,我还不能跟你们走。”大满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鬼差说道。
“我那可怜的老人啊!儿子不能给你尽孝养老送终了。”大满哭着喊着。
“我那可怜的孩儿啊!娘跟人跑了,以后谁来照看啊!”大满声音哭得更大了。
“你就认命吧!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快走,别磨蹭。”鬼差催着。
“我要回家。”大满奋力地挣扎着。
“等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你就不会这么痛苦和不舍了。”鬼差说道。
一个猎人趁着雪夜,扛着猎枪在山上追一只雪狐,雪地里,雪狐除了有和雪一样的颜色,相当地滑溜。
猎人追了一路,也未曾得手。
“你是跑不掉的。”猎人追着。
忽然,雪狐踩在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石头和它一起滚了下来,猎人伸出双手跑着去接滚下来的雪狐。
咚,雪狐落到了猎人的怀里,他一把捏住雪狐的脖子,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嘴里还不停地念道:“让你跑,让你跑,你跑啊!”
正在猎人得意忘形的时候,一下子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手中的雪狐被甩出去好几米远,雪狐见此良机,撒腿就跑。到了手的雪狐就这样飞了。
猎人这才回过神来,到底是啥东西把我绊了一下,他便扒开脚下的不明物。
他发现原来是一个人,于是加快了速度,迅速地把大满从雪里掏了出来,抹去了脸上的积雪。
猎人把耳朵贴向大满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跳动,他赶紧把大满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用大拇指拼命地掐大满的人中,都快把皮掐破了。
大满被鬼差压上了奈何桥,当他刚踏上一步,瞬间化作一道青烟,消逝在奈何桥上。
人中经过掐了十几次后,终于把大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大满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便再一次痛晕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来却是在医院的病床,一条腿被打了石膏,缠满了白色的绷带,挂在天花板上的铁钩上。
“小伙子,幸亏他及时把你送到医院,不然你这条腿就算废了。”医生指了指旁边的猎人。
“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大满说道。
大满只知道是猎人把自己送到医院的,但是不知道猎人在雪地里就救了他一命。
他更不知道猎人为了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居然糊涂地把猎枪当作拐棍拿到了医院,吓得病人目瞪口呆,别人报了警,没收了他的枪,还罚了200块钱。
他都不曾提起,依然笑着说了一句: “没事就好。”
“你是哪里人?”猎人问道。
“陕西人。”大满答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怕家里的婆娘娃子担心,准备今天回。”猎人道。
“也是,太感谢你了,辛亏有你。”大满紧紧地握着猎人的手。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先看一下你。”猎人道。
“要得,这是电话号码。”大满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递给了猎人。
寒风一啸而过,席卷了整个山谷,钱小礼,钱小凤,钱小娥和奶奶一起围着火炉烤火。
“奶,你说这都快过年了,父咋还不回来呢?”钱小礼问着奶奶。
“应该快回来了吧!向往年这个时候都已经回来了。”奶奶说道。
“奶,父不会出啥事了吧?”钱小凤问道。
“快呸呸呸,乌鸦嘴,赶紧把刚说的话收回。”奶奶说道。
“奶,我就是随便说说。”钱小凤说。
“你们都别担心了,估计你父这两天就回来了。”奶奶安慰道。
小娥坐在拐角里,一声不吭,没有半点担心大满的样子。自从黄楚歌抛弃了他们后,小娥就感觉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家里的人冷若冰霜。
狂风猛烈地拍打着门窗,关得不牢的窗子一下子就被大风推开了,一个罐头瓶子被掀翻在地,碎了。
小礼准备去关窗子,突然从窗外伸出一个头来,把小礼吓得后退了几步。
“吹这大的风,你们咋不关窗子呢?”钱三问道。
“钱叔,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小礼说道。
“你这窗子都不关,还害怕啥?”钱三道。
“是平时么关紧,被风吹开了。钱叔,你进来坐,我给你开门。”小礼说道。
“我就不坐了,你父刚打电话来了,说让你接个电话,一哈哈再打过来。”钱三说道。
“行,那我和你一路过去接电话。”小礼跟着钱三去了院子。
在等电话的时候,钱三一家人烤着火,吃着烧红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而小礼的心里却越发的忐忑不安,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电话响了,小礼赶紧跑过去,提起话筒:“父,是你吗?”
“谁是你父?你是哪个?我找钱三。”电话里的声音说道。
“不好意思,钱叔你的电话。”小礼又回到小板凳上坐着,接着等。
过了几分钟,电话再一次响起,小礼再次接起了电话,这一次他没敢直接喊父,只说了喂。
“喂,小礼,是你吗?”大满问道。
“父,是我,我是小礼。”小礼道。
“小礼,是这样的,父在这边出现了一点小状况,腿有点问题,现在在住院,你去找你二叔,问他借点车费,求他和你一路出来把我接回去。”大满嘱咐道。
“父,你还好吧!”小礼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大满说道。
“好,我这就去找二叔,父,你等我。”小礼挂了电话。
月黑风高,院子里的狗不停地狂吠,小礼跑在去二叔家的路上。
“二叔,二叔,快开门。”小礼用力的敲着门。
“谁呀?这大晚上来敲门。”钱大志要紧不慢地拉开了门。
“原来是小礼啊,你找我做某事?”钱大志问道。
“我父出事了。”小礼说道。
“咋了,你父回来了?”钱大志问道。
“么有,在是煤窑出的事。”小礼说。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钱大志问道。
“现在正躺在晋西的医院里。”小礼道。
“那你来找我干啥,我也帮不了忙啊?”钱大志说道。
“二叔,是我父让我来找你的,他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弟弟。”小礼说道。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钱大志说道。
“我们屋里本身就穷的揭不开锅了,父还躺在医院里这花费根本吃不消啊?所以父让二叔带着我去把他接回来养病。”小礼说道。
“那么远的路,我哪晓得到哪里去找他?”钱大志说道。
“我父把地方给我说了,我能找到,在晋西红会医院。”小礼补充道。
“那我们哪有钱坐车啊?”钱大志说道。
“我父说先问你借点路费,到时候有钱了给你还。”小礼说。
“哦,那你先回去睡觉,这个事明天再说吧!”钱大志一想要动自己的血汗钱,就有几分推脱的意思,说着就要关大门。
“二叔,求求你了,现在在院子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小礼把脚塞到了门缝里,阻止了大门关上。
“你这娃子咋听不懂话呢?说了明天在商量,又么说不帮,你老子他毕竟是我一个奶头掉下来的大哥。”钱大志说道。
钱小礼知道这是钱大志推辞的话,院子里的人都闲我们家穷,看不起我们,正如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面前无人问。
如果现在不把二叔拿下,让他答应明天和我一起去接我父的话,他明天准能就走,就再也找不上他了,小礼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二叔,主要是时间紧,耽误不得,父要我们明天就动身。”小礼说道。
“要这么急嘛!迟两天也无所谓吧!”钱大志说道。
“二叔啊,钱这个东西对我们家来说太奢侈了,在医院多待一天,就多烧一天的钱,我们逃不出那个钱了啊!”小礼说道。
“你看这路费都要问你借,我们确实没有一分钱了。”小礼又说道。
“你父也成这个样子了,那借我的钱啥时候能还上啊?”钱大志也不绕弯子了,索性开门见山。
“二叔,你放心,就算我父还不上,我马上小学毕业了,我就去跟着挖煤,明年保证能把钱给你还上,求你帮帮我们吧!”小礼跪在地上哀求道。
钱大志脑壳一转,想了想,那毕竟是自己的大哥,看小礼这仗势,人人都说“莫欺少年穷”,谁知道小礼会不会有出息。
“小礼,你快起来,我答应了,不是叔为难你,你理解一哈叔,千万不要记恨叔啊!”钱大志说道。
“二叔,你说哪里话,你永远都是我二叔,我咋会恨你呢!”小礼说道。
我现在还要求己你,先低声下气地把父接回来再说吧!等我有钱了……
“小礼,那我们明天啥时候动身?”钱大志问道。
“那就明天一早吧,越早越好,我们还要走到县上,坐火车到西京,再从西京坐火车到晋西。明早出发,看看后天早上能到晋西不?”小礼说道。
“好,晓得了,那你回去收拾一哈东西!”钱大志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烦人的要死,有啥事都来找我们。”里屋的二婶说道。
“就是,但是他毕竟是我大哥,想推也推不掉啊!”钱大志说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多想想办法推掉。”二婶说道。
“晓得了,管他的,我们先干正事。”钱大志说道。
“你个死鬼,这才吃腥几天,就猴急猴急的。”被窝里传出了二婶骚气的声音。
“快,扭扯啥,我等不及了!”钱大志说道。
接着就传来了二婶叫床的声音,小礼看清了二叔二婶的嘴脸,便没有多留。
“二叔,二婶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小礼边跑边喊着。
“这龟儿子还没走,岂不是让他听到了。”二婶说。
“管他的,你是我媳妇,我们做房事天经地义,还害怕他听到了。”钱大志说道。
“那我们继续!”二婶说道。
小礼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依然能听到二婶叫着风骚的声音。
回到家里,小凤和奶奶还在烤火等他,而小娥早已经睡了,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礼,咋回事?你父打电话来有啥子事?”奶奶问道。
“父,脚受伤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打电话让我和二叔去把他接回来。”小礼说道。
“那你听你父说严重不?”奶奶问道。
“父说骨折了,已经上了夹板,应该么事了。”小礼说道。
“那你跟你二叔说了?”奶奶说道。
“说了。”小礼说。
“你二叔答应了?”奶奶问。
“答应了。”小礼道。
“他怎么可能答应,虽是亲戚,但是和我们关系素来不好,他怎么可能答应?”坐在一旁的小凤都不相信。
小娥假装在床上睡着,但是她一直没睡着,眼睛水打湿了被子,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奶,小凤,你们先睡吧!我收拾一下明天要用的东西。”小礼说道。
“小凤,还不去帮你哥去。”奶奶说道。
“要得,奶,那你先睡,我去帮哥收拾。”小凤说道。
月色径直地照进窗户,照在小礼和小凤的脸上,洁白无瑕。一旁的炉火已经灭了,只有柜子上的煤油灯还在东张西望。
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小凤躺下就睡着了,只有小礼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小妹,我知道你也没睡着,你是不是在担心父?”小礼小声地说道。
“哪个担心他了,我才没有担心他。”小娥刀子嘴豆腐心地说道。
“小妹快睡吧!相信我,有我在,父肯定没事的。”小礼安慰道。
小娥没有再答复小礼的话。
小礼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管怎么克制,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一会儿,鸡叫了,小礼索性起来不睡了。
天刚蒙蒙亮,窗外还飘着小雪,他就撬着包裹去二叔家了。
不料又听到了他们行房事的声音,这次小礼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门櫈上听着,直到他们力气消耗殆尽,屋里没有了半点动静,小礼才开了口。
“二叔,二叔,快起来,我们该走了。”小礼喊着。
“又是这个索命鬼,他咋来这么早。”二叔二婶在屋里絮叨着。
“小礼,你来多久了?”钱大志问道。
“刚来,我一来就喊你了。”小礼喊道。
“么事,么事,他肯定没听到。”二叔跟二婶说道。
不就是刚结婚,一点都不懂得节制,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也说得通,二叔除了打点把子亲家母,结婚前确实没怎么碰过女人,可以理解。
“这就起来了。”钱大志道。
“你等一哈,我先去上个厕所。”钱大志说道。
“好,你快点,这天都快大亮了。”小礼说道。
“晓得了,年轻人急急躁躁的。”钱大志说道。
钱大志一钻进茅房,拉不拉屎先不说,先要抽上几锅子烟,不然心里不痛快。
钱小礼看到茅房上散发着青烟,他就知道钱大志假装蹲茅坑,实则在抽烟拖时间。
“二叔,你好了没?”小礼开始催他。
“就好了,上个厕所也要催。”钱大志慢腾腾地从茅房出来。
“二叔,你记得把钱带上。”小礼提醒道。
“这还要你提醒。”小礼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半点马虎眼都打不倒。
走了半天的山路,坐了半天加一晚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就到了晋西火车站。
“小礼,你把这一路上所有的花销都记上账,都算在你们的名下。”钱大志说道。
“晓得了,还能让二叔你吃亏?”小礼说道。
一下火车,他们就去了晋西红会医院,小礼从钱大志那里拿了钱,准备去给钱大满办出院手续。
“你好,我给钱大满办下出院手续。”小礼说道。
“你是他什么人?”一个小姐姐问道。
“我是他儿子。”小礼答道。
“钱大满是吧?”小姐姐再次确定。
“是。”小礼道。
“找到了,钱大满,已经有人帮他交了费用。”小姐姐说道。
“那我还要做些啥?”小礼问。
“不用了,你们直接出院就可以了。”小姐姐道。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小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护士姐姐把钱大满扶了过来,钱大志在后面跟着,装作很关心的样子。
“你们可以出院了!”护士姐姐说道。
小礼接过钱大满,和钱大志一起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