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后院那棵桂花树落了一地的黄色,弥留不散的芳香里刻画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三岁的纪冉冉坐在树下抬头看着那个女人,她穿着一身冰冷的战甲,怀里抱着还在咿呀学语的纪浩冉。
明明是在清冷的秋天,女人脸上的微笑却温暖无比。
模糊的记忆里,纪冉冉只知道这个看起来英武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那颗桂花树早已枯败了不知多少年。
……
在联盟宴上,纳真族的贵客坐在与众皇子的对立面。歌舞升平,还没开始就已经热闹非凡个。
萧央坐在位子上,朝四周扫视了一遍,再凑近一旁的岁尧,低声道,“你今天看见远堂了吗?”
岁尧摇了摇头,一脸疑惑。
“你看着点,我总觉得他要惹出点事才算正常。”
“是。”
萧央叹了口气。
萧央知道,远堂一直想要帮助自己,在远堂的心里,能够登上皇位的只有四皇子萧央。可在萧央眼里,萧远堂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太过急于展露锋芒,便总有一天会被这纷扰的世界拔掉爪牙。
在皇上萧佐到来时,所有人都起身行礼,萧远堂躲在屏风后头静静地听着殿堂内的动静。
远堂年岁还小,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但他知道这次联盟的重要性,他必需得去了解些什么才会放心,才有有应对一切的办法。他知道,凭四皇子一个人是无法面对太子的羽翼,他愿意去当他的武器,只有他登上皇位,这个天下才是正确的。仅管他还小,还那么得不起眼……
“陛下。”纳真族首领上前,身旁的大儿子一脸傲慢,摸着身旁的一只獒王,看着坐在上方的皇帝。
萧佐大概是猜到对方会来这一出戏,神色自若,“纳真首领请讲。”
纳真首领再次行了个礼,很快便直起身板,看起来高大于常人。
在场的皇子们看上去都有些不淡定了,只有萧央面无表情,大概是猜到对方会借着这次联盟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我们纳真地贵,守着蛮族南下最重要的地带,这次的联盟我们出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而陛下给我们的补资远不够我们的消耗,我们纳真希望陛下能为我们增加补资。”
远堂皱着眉头,这纳真明显就是想趁机敲诈一笔,他们出的兵力是否有一半,物资是否不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眼下正是急需国库的时候,我们哪有那么多……”六皇子有些坐不住了,握着拳头就差冲上去。
“六弟。”萧央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坐在上方的萧佐一句话未曾回应,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皇子们的反应。
“纳真首领,贵方觉得多少补资才算合理?”萧央慢慢站起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纳真首领摸了摸自己的长髯,装作一脸为难。
“十倍!”大儿子拍了拍獒王的头,好爽地大喊。
殿堂内安静了一会儿。
“放屁!”六皇子一拍桌子,“你们这也太不知收敛了!我们上哪去给你们那么多物资!”
“宏晏!”萧央转头瞪了一眼六皇子。
“可是四哥!”宏晏本想说什么,但萧央那严肃的眼神还是让他把话收了回来。
萧央看向纳真首领,他慢慢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十倍。”轻轻地笑了笑,“十倍的物资你们有预估过有多少还敢妄自下虎口?”
“难不成你们这么大一个国连十倍都拿不出来?”
纳真首领看起来不太高兴了。
纪皋和一些朝臣都看向四皇子,坐在上方的皇帝似乎已经看不见他的轮廓了。
萧央慢慢地走向纳真首领,扫视着纳真一族的客卿,“当然拿的出来。”他看着纳真首领,“可是你们也得叫我们拿得心服口服。”
纳真首领眉头一轩。
“战争还未开始,你们便急着要物资,一开口便是大手笔,现在还要十倍。”萧央双手负在身后,“纳真首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联盟关系,纳真与我们中原人连附属关系都不算,给你们补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我们父皇宅心仁厚同情你们纳真罢了!”
“放屁!”大儿子乌真站了起来,身边的獒王朝着萧央龇牙咧嘴,发出低吼声,那凶狠的样子吓坏周围不少人。“什么狗屁不通!给我们就是了!”
“放肆!”纳真首领看了一眼乌真。
乌真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地看着萧央,捏了捏拳头,闷着一口气坐了回去。
“你们纳真的地理确实处在关键地带,守着天然要塞,加上你们对当地地形再熟悉不过,确实拥有了块易守难攻的宝地。”萧央眉头微沉,“但是一旦我们中原失守,蛮族下达就是你们纳真,凭你们那稀薄的物资又能守着这块宝地到何时,即使投降你们还真以为蛮族会善待你们?”
纳真首领一时语塞,利害关系他并不是不知道,没想到这四皇子说的话真是句句切到要害。
“你们除了于我们合作并没有更好的选择,除了你们纳真,边远小国都已加入盟友,也请希望纳真首领您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而断送了这次合作的机会。”
乌真看向萧央,眼里充斥着不甘心,“竟然你们中原如此厉害,那是否有办法攻下我们棋盘岭。”
皇上听到这话,还没等萧央作以表态立马吩咐人去搬来地阵图。看起来兴趣满满。
……
几个下人小心翼翼地将阵地图抬上,端端正正地摆在殿堂中间。下人起身那一刻,纪皋吓得全身抽搐了一下。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混在下人中的纪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