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自从换了座位，上课时我被老师点了无数次名。】

【谁都以为我在发呆，谁都不知道。】

【——8.3，沈非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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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迟屿宁借口打发了雨儿，独自一人又去了一趟池塘。

那日游湖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她坐在船头，手指划过冰凉湖水。

夏季，荷花更是开的茂盛，一片片绿色相连的地方冒出粉和白色来，景象比那天更加漂亮美丽。

雇来的船夫在兢兢业业划桨，老人两鬓微白，头戴着草帽，一把擦了下眉头的汗，笑盈盈说：

“是不是很好看？每次看见这个生机勃勃的场景，我一天的劳累都没了。”

迟屿宁回过神，冲他一笑。

迟屿宁嗯，很好看。

她话音落下，船夫却突然一声惊呼。

有另一只船从旁边凑过来，毫无预兆的边靠上边，木浆没了空间划水，啪叽一下溅起水花。

船夫怒气冲冲，抬眼：“怎么回事啊，会不会划船？！”

引入眼帘的是位容貌惊人的公子，还有另一位他的同行。

沈非衍抬脚跨过来，从那只船上到这只，冲另一位船夫一摆手，表示他可以走了。

又偏头冲人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

沈非衍抱歉啊，突然看见熟人，就不可避免的激动了些。

他长的极好，刻意卖乖更是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船夫盯着他，嘟囔了句什么。

恰好那船让开，露出了划船的空间，他低下头，专心致志的划水去了。

而迟屿宁依旧在惊诧中。

方才那一撞，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她站在原地，张了张嘴。

迟屿宁你怎么在这？

沈非衍怎么，就许你来不许我来？

沈非衍开了句玩笑，抬脚向她走来。

她今日又穿了白裙，依旧是红色璎珞，飘带换成了更适合夏天的浅紫，宽袖下手腕上的两根红绳清晰可见。

沈非衍靠近，垂眸，抓住其中一条从腰间垂下来的璎珞。

迟屿宁忽地放轻了呼吸。

两人之间堪堪差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可因为自己矮点，看不见这人脸上的表情。

沈非衍怎么就你一个？

迟屿宁一个就来不了吗？

她仿照沈非衍刚刚的话术反问。

沈非衍一愣，无奈笑笑。

沈非衍你还真是不吃亏。

他松开手，改为背在身后，甚至颇为绅士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非衍好吧我招了，其实是沸南君拜托我来的。

这人最近忙的要死，连话都是让人帮忙送的信。

沈非衍他说昨天你来了一趟，经过提醒才想起来再次查看现场。

沈非衍只是没想到你也在。

迟屿宁垂下眼，下意识摸了摸另一手手腕上的红绳。

迟屿宁我记得我告诉他的是现场应该没东西了。

就算有，也被那天的雨冲刷的差不多了。

谁料沈非衍突然反驳说：

沈非衍也未必吧。

心里一悸，迟屿宁抬眸，他却扭着头看的是自己身后的湖。

沈非衍我记得那天落水，你是为了救皓月？

少年独自走了几步，在离船舱两三步距离停下。与那天自己落水所在的分毫不差。

这船算不上小，这个地方，四面八方都是木板。

光是看着，迟屿宁心脏就猛地沉了下去。

沈非衍那天下着小雨，船也很晃。

沈非衍可就算这样，你这个位置……

沈非衍——也达不到被颠下船的地步吧？

他抬起眼，眸光冷冽，笑意彻底消失，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冷淡而疏离。

沈非衍一字一顿，说的很慢，直击灵魂。

沈非衍迟屿宁。

沈非衍你是自己跳下去的。为什么？

迟屿宁……

一时间两人都静下来，空气流动，仿若焦灼。

她没否认。

沈非衍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心情复杂，心底五味杂交。

京内人无人不知丞相府的幺子散漫轻佻，游戏人间，除了不做类似强抢民女的混账事，整个人简直就是个纨绔。

其实大多数时间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懂罢了。

丞相府有他爹，有他哥，有他姐，已经是树大招风了。因此他必须装傻，为了平衡实力，为了让皇帝放心他们没有逼宫的打算。

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傻。

相反，沈非衍确实很聪明，聪明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很快察觉到不对劲。

……她早该知道的。

迟屿宁轻笑一声，神情上没有被秘密戳破的恼怒，没有掩饰失败的挫败，平静到不可思议。

她撩了下头发，不偏不倚对上沈非衍的视线，点点头。

迟屿宁对，我就是故意的。

迟屿宁至于原因……你猜？

她听到了前面船夫咳嗽的声音，甚至听到了风声。

沈非衍闭了下眼，心里喟叹，他哥还真是没猜错。

镇国将军府，恐怕真的起了逆反的心思。

他归根结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皇室认可算不上多么真情实感，可他也真的在这里亲身生活了十几年。

沈非衍率先移开视线，轻声呢喃。

沈非衍你想做什么啊……

要是他没穿越，在现实里认识迟屿宁，他们两人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他没有出门，没有被车撞，是不是就不会穿越了？

沈非衍脑子里的想法乱七八糟，却突然一顿。

半刻，他不可置信的重新看向面前人。

沈非衍……等一下，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迟屿宁被他逗到，噗嗤一声笑起来，轻声说：

迟屿宁沈非衍，你真的好迟钝。

迟屿宁怎么穿越？你不提我都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