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星荧荧,佻枝步行来到一个废弃的工厂,这曾经是个玩具厂,最后破产了。
老板欠着工人几个月的薪水没开卷钱跑了,离开之后工人们为了养家糊口就把厂里可以卖的全搬出去买了,现在这里就是一个空壳。
空,且大。
但这里曾是她们的小家。
佻枝开着手机手电筒,顺着被扒了瓷砖的楼梯上走,太空寂的地方,每一步都有回响,太脏乱的地方,每一步都会扬起灰尘。
佻枝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楼上忽然亮起光来,“佻枝,是你吗?”
佻枝抬起的脚,被收了回来,她转身就走。
“你别走。”魏诗言跑了过来,她拿着手机站在楼梯口,她们隔着手机的灯光相望,魏诗言逃避一般,率先移开了视线,但是她依旧听见魏诗言软软的带着些依赖的嗓音说道,“佻枝,我想你了。”
佻枝看着她,怎么样也动不了了,她的脑子在提醒她,她应该现在立刻马上转身离开,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的脚上被魏诗言绑了链条,她就站在那里,佻枝就会像她走去。
佻枝动了动嘴唇,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理智侥胜一筹。
佻枝在她面前转身了。
“你别走。”魏诗言内心满是酸楚,“我现在要回家了。”说完,她往另一边的楼梯跑去。
鬼知道佻枝有多担心,这里这么黑,楼梯这么抖,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帮她照明。
两个楼梯,走过两个曾经相爱的人。
她们一个向上,一个向下。
佻枝想,倘若,现在她的楼梯塌了就好了。这样,说不定魏诗言就可以不走了。
看着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黑暗中,佻枝上去了。
她走进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小床,上面有两个枕头,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书桌,书桌中央还放了一本书。
是《泰格尔诗集》。
佻枝不用看就知道。
她不用看也知道,它一定是被魏诗言翻开又合上的。
佻枝站在门口,想象着魏诗言刚刚做的事。
她有些近视,灯光太暗她会看不清,但这本诗集她翻了无数遍,听了无数遍,她一定都会背了,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看这本书。
佻枝走向书桌,从笔筒里抽了一只笔,她用笔随意挑开了《泰戈尔诗集》,她俯身和书离得很近很近,等看清上面的字,她眯了眯眼,笑了,“今天翻到的是第38页,佻枝你听着,我现在要为你读诗了。”
“我的宝贝,我的确明白了在晨光里从天上流下来的是什么样的快乐......”
魏诗言说,她喜欢月亮,因为她喜欢佻枝,而佻枝就是天上的月亮,所以她喜欢月亮。
所以,佻枝像魏诗言一样,毫无形象甚至粗鲁的一屁股坐在桌沿,捧着书念给月亮听,“而夏天的微飔吹拂在身体上的又是什么样的爽快——当我吻着你的脸蛋叫你微笑的时候。”
书上还有温度,是她留下的指温。
佻枝望着月亮,出神的说道,“魏诗言,我在念诗给你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