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朗朗,一碧如洗,徐徐吹来的海风中,夹带著一股潮水的咸味,吴邪站在三亚码头,正准备搭乘平协号,前往位於南海,美得犹如梦境一般的西沙群岛。
放眼望去,海天一色,令人心旷神怡,然而美景当前,吴邪的心情却有些憋闷,原因无他,正是因为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个闷油瓶子,也正准备和他搭上同一艘船,和他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那天的洗尘宴上,聊天说笑间,吴邪刻意问起陈文锦目前的感情状况。
从稍早吴三省的反应,不难看出他对陈文锦仍旧情难忘,那麼,如果她现在仍然名花无主,他肯定要鼓励自家三叔加把劲,把她重新追回来。
幸运的,陈文锦竟然还是单身。
在国外这麼多年,对她示好的人确实不胜枚举,但不知是否曾经沧海难为水,她至今仍是小姑独处。
吴邪听了,立刻给吴三省送去一个眼神,其意思不言可喻,自然是要他好好把握机会,千万别再错失了。
不用吴邪提醒,吴三省也知道机会难得,实话说,他和陈文锦虽分手多年,对她却是余情未了,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是王老五。
既然现在老天爷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席间,陈文锦提到她除了九大的聘书外,还另外接了一份沉船考古的工作,暑假一开始就得到西沙群岛去做研究,为期两周。
而她的部分行李因为走海运,至今未到,估算著大约就是她不在那几日会送到,所以这天到吴三省铺子里,其实是想拜托他们帮忙代收行李的。
这点小事,吴三省自然一口应承。
之后几人说说笑笑,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又过了两天,吴邪的最后一份作业顺利交出去,暑假也正式开始了。
因为不想和其他返乡学生挤,吴邪在吴三省那儿多待了两日才准备回家,这天,他正打包著行李,陈文锦却突然找上吴三省,拜托他再帮个忙。
原来西沙考古队的领队是她的昔日同窗,在那儿进行沉船考古已年余,近来突然有重大进展,发现了一个明初的沉船墓,起出大量古物,队员们都非常兴奋。
可是从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出水后在清洁及保存上,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原本的队员实在无法负荷这麼大的工作量,而古物的价值何其珍贵,随便雇用当地民工处理实在不妥,适逢学生即将放暑假,所以想找一些考古系的学生来做短期的协助。
他知道陈文锦刚接了九大考古系的聘书,在邀请她前去帮忙的同时,也拜托她在九大代为寻觅一些合适的学生,和她一起过去。
陈文锦才刚回国,还没正式任教,自然不认识学生,所以先前是委托系上认识的老教授帮忙找的十来个学生。
由於考古队经费吃紧,此番去西沙,虽然交通食宿全包,工资却少得可怜,两个礼拜只有不到一百块的工资,几乎算是义务性帮忙,不过西沙风景如画,当成去旅游兼实习也是不错的,老教授号召一下,倒也顺利招到了足够的人手。
不过就在考完试隔天,其中三个学生和同学骑车出游,竟发生连环车祸,虽幸运未伤及性命,伤势却也不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著,眼看明天就要出发了,而大部分学生都已返乡,留下的也早有其它安排,一时间实在找不到适合的替补人选,才硬著头皮来问吴三省能不能出借一下铺子里的夥计。
吴三省当然乐意提供协助。
潘子是吴三省不可或缺的臂膀,不方便离开太久,当初教授号召时,潘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敢答应,他万事都以吴三省的需求为优先考量,只要会造成吴三省不便的,他一概推辞。
不过现在既然陈文锦需要,吴三省当然还是慷慨出借,两个礼拜的时间说长不长,他自己勤劳点也就过了,不至於造成太大困扰。
三爷都亲自吩咐了,潘子岂有不从之理,何况多累积点实务经验,对学考古的他是有不少好处的,就算没工资也不亏。
至於店里的另一个夥计——大奎,个子又高又壮,跟头牛似的,一听得搭船,却立刻吓得脸色发白,直嚷著:”不成,不成。”
原来他以前和朋友搭游艇游河时,曾遇上船难,船只翻覆,让他差点小命不保,现在闻船色变,抵死不从。
这麼一来,只好找吴邪了。
吴邪虽然不是考古系的,不过对古物相当熟悉,人又细心,不失为一个合适人选。
陈文锦动之以情,要他别太计较工资,就当成去旅游,享受一下南海的蓝天白云、阳光沙滩;何况吴邪喜欢古董,这次去可以实际近距离接触刚出土的古物,长长见识,其实挺划得来的。
吴邪虽然不乐意做白工,也知道去工作和去旅游绝对不是同一回事,不过吴三省也在一旁直敲边鼓,要他帮个忙,吴邪想了一想,就当是为了自家三叔的终生幸福著想——如果吴三省连自家侄子都搞不定,要陈文锦怎麼放心嫁给他?於是慨然允诺了。
这下子,两个人选敲定了,还差一个。
陈文锦问他有没有认识其它对古物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请来帮忙,吴邪一下就想到胖子,就是不知他回北京了没,於是说:”是有这麼一个,待我问问。”
一通电话过去,胖子还在寝室里睡觉,原来他为了考试连熬几天没睡,接著又临时抱佛脚的赶作业,压在最后一刻送出作业后,补眠补了两天还没补回来,一听吴邪说有个包吃包住,又有美景可看的工读机会,连问都没问清楚,就立刻答应了,后来发现忙了整整两个礼拜,被毒辣的阳光晒得脱去三层皮,却只领了一百块不到的工资时,还抱怨是吴邪坑了他。
商量既定,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起,他们三人就一起前往校门集合,准备搭巴士前往机场,却意外见到张起灵竟然也在,只见他背著登山包及睡袋,冷冷坐在一旁,并没刻意搭理谁,考古系的同学们都知道他的脾性,也没人过去和他攀谈。
吴邪不禁暗叹苍天不仁,为什麼总教他遇见他?
而胖子的反应和吴邪恰恰相反,一见张起灵,就像蜜蜂见了花,蚂蚁见了糖,二话不说就飞扑过去,兴奋地给他来个泰山压顶,那一身神膘加上一个半人高背包的重量,被压著了可不是开玩笑,幸亏张起灵反应敏捷,避了一避,才没给直接压成一团烂泥。
发现胖子也是此次去西沙的成员之一,就算张起灵觉得讶异,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看了看他,表情淡定。
相对於张起灵的冷淡,胖子对他则是亲热得不得了,也不管张起灵端著一张冷脸,小哥长小哥短的,从搭车前往机场的路上,就霸著他身旁的位子不放,一张嘴从头到尾都没闲下来。
也亏张起灵耐得住性子,听胖子从车上,到机上,再到车上,直到码头,一路絮絮叨叨了将近十个小时,还可以无动於衷,没烦得叫他闭嘴,这份定力,实在令吴邪不得不甘拜下风。
不过想到未来两个礼拜,都得在那人迹罕至的孤岛上和张起灵朝夕共处,吴邪实在高兴不起来,尤其胖子老想拉著他去和张起灵套近乎,更是令他不堪其扰。
可恨的是,当吴邪表现得兴趣缺缺时,他竟然直说吴邪奇怪,板个晚娘面孔不知给谁看,莫非是大姨妈来了?气得吴邪牙痒痒,暗骂胖子怎麼不去说那个万年面瘫,偏偏找他茬,真不是兄弟。
不过吴邪和张起灵的那点小过节不好跟胖子说明白,只好黏著潘子和他几个相熟的同学,免得胖子老过来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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