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吴邪，十九岁，九大建筑系一年级，住在自家三叔开在九大附近的古董铺子楼上，课余时间，偶尔会帮忙看看店，赚赚零用钱。

虽然九大提供所有大一新生便宜的宿舍，但他老爹、老妈为了避免他住宿舍不小心玩过头，忘了学生本分，所以让他住在他三叔铺子里，美其名是方便他三叔多照应，实则是便於就近管控，免得他刚从男校野放，初进这男女同校的花花世界便给眩晕，一不小心弄大某姑娘的肚子，成了奉子成婚的一员，那可就糟了。

吴邪当然知道老爹、老妈肚子里打的是什麼算盘，不过对此安排也没多大反弹，反正自家三叔玩心比他还重，隔三差五的还得去淘货，忙得不可开交，根本不管他，也管不了他，何况他对宿舍那种六个臭男人挤一间房，床窄得连翻个身都得担心滚下床，随便开门都能薫死一窝老鼠的地方也没太大兴趣，住他三叔这儿，貌似被管死，其实没啥拘束，只要偶尔帮忙看一下店，还能赚不少零花钱，日子过得更滋润，何乐而不为。

所以，吴邪的大学生活过得其实挺惬意的。

虽然吴邪读的是建筑，但家中长辈从老爹、二叔到三叔，都对古玩颇有研究，耳濡目染下，他难免对古玩也培养出一点爱好，假日有空时，也会到城郊的跳蚤市场淘淘宝，偶尔捡到好货，便寄在他三叔铺子里或上淘宝卖，转手出去又是好几倍的利润，让他的荷包总是不虞匮乏。

这一天，他照例来到市场里逛逛，一路走走看看，全是不入他眼的破烂玩意儿，正觉得意兴阑珊，准备打道回府时，蓦地眼睛一亮，两颗眼珠子被一方印石给吸引了过去。

那方印石约有他三分之一个巴掌大，玲珑剔透的色泽，刻的是麒麟踏鬼的造型，一只麒麟昂首挺胸，踏著一只三头小鬼，仔细一看，麒麟竟是由一只只小鬼聚成，似乎是小鬼正在化成麒麟，从另一个角度看，麒麟的造型竟然变成了无数条龙鱼的形状，别致的造型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小摊的店主是个大金牙，一见他出神的样子，立刻知道金主上门，忙不迭地咧嘴招呼道：”小夥子好眼光啊！这鬼钮龙鱼印造型独特不提，雕功也是一流，是清末时某个望族留下来的传家宝，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货啊！”

“多少钱？”吴邪确实有兴趣下手。

“看你年纪轻轻就这麼识货，算你便宜点，一口价。”大金牙说著，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三”。

“三千？”吴邪有些咂舌，就算雕功精细，一方印石卖五千还是有坑人的嫌疑。不过掂量一下自己的荷包，勉强凑一凑，倒也不是拿不出来，他一直想替自己刻枚藏书章，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看上眼的印石，这回难得遇见令他心动的好货，好东西可遇不可求，虽然价格贵了点，但咬牙买下也不是不行。

吴邪心里正琢磨著，那大金牙竟然抛出令他瞠目结舌的话。

“啧！小夥子说这价就不上道了，三千恐怕连工钱都不够呢！是三万。”

乍闻大金牙狮子大开口，吴邪在心里暗骂：”三万？你去抢比较快吧！”直觉想甩手就走，可是心里实在对这方印石难以割舍，偏偏对方开出这麼离谱的价格，说什麼也不可能接受。

做生意的人眼光可毒，大金牙一眼看穿吴邪的心思，假意咳了咳，道：”我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不然算你便宜点，两万五成交。”

两万五也还是贵得离谱。吴邪皱皱眉头，看了大金牙一眼，道：”我是真的喜欢，不过您开这个价实在离了谱，我最高就能出五千，行不行您给个话吧！”

“五千太低了，怎麼也得要一万。”

“六千，不能再高了。”

“那九千吧！再低真的破坏行情了。”

“六千八，我皮夹里就这麼多了。”吴邪拿出皮夹里的钱数了数，作势让大金牙看看，证实他的皮夹的确空了，要是再不肯卖，就只能一拍两散了。

“嗯……”大金牙看著吴邪手里厚厚的一叠钞票，貌似在考虑，不过吴邪知道八九不离十，就等他一句”成交”了。

当大金牙终於说出”成”字时，横里突然插进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八千。”

大金牙和吴邪同时转头，发现出声的是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年轻小夥子，那双眼睛像是平静无波的古井，深幽幽的，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小夥子，你也对这印石有兴趣啊？”大金牙见又一个财主上门，眼睛一亮，咧开了嘴，金灿灿的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八千，我买。”那年轻人又说了一次。

“唉……这个嘛！这印石是那小夥子先看上的，不然我先问问他。”大金牙说著，转头问吴邪：”八千可以吗？”这意思自然是八千就卖了。

吴邪暗自咬牙，这人到底是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硬生生坏了他的好事，他外套的暗袋里虽然还有钱，不过也就一千块，那是给自己以防万一用的，但是，就算加上这一千块，还是少了两百，生意人重利，自然能赚得愈多愈好，这大金牙一看就知道是个奸商，对方既然愿意出八千，大金牙断无可能卖他便宜，看来只能放弃了。

“我没那麼多，让给他吧！”吴邪忿忿地把钱塞回皮夹里，转身离开。

吴邪回去后一直怏怏不乐，每每一想起都还有点窝火，好几个礼拜都提不起兴致再去，过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淡忘了此事，又有点心痒，找个星期六下午又去跳蚤市场逛逛。

这一回，他很快就看上了某件东西。

那是一把黑金古刀，样式虽质朴无华，锋芒内敛，却看得出是把难得的好刀，吴邪虽不耍刀弄剑，但男孩子对於武器总是特别容易著迷，当他走上前去，准备向店主询价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那把刀我要了。”转头，那张表情木然的脸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吴邪嘴角抽了一下，”又是你”三字差点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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