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依举起筷子的手停了半刻,继而慢慢将视线移向宋予川。
“才多大的孩子,生死轮回都让你知道了。”
他拍了拍宋予川的脑袋,又赞许地点点头,“永莫那小子是把你当神族的孩子养了啊。”
筷子落地的声音正好接上吕依语毕的一刻。
“师父,我拿不稳...”她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生怕吕依怪罪她。
此时的忆凉和吕依一样脸黑,但又悄悄地把手伸向掉在桌上的鸡腿。
宋予川俯身捡起筷子,用近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笑了笑,“吕叔,小忆凉还是这么笨啊。”
吕依吃完饭拍拍屁股就往鸡笼走去,“年纪小着呢,什么都一知半解的。你看她,腿脚都不灵便,精力也不好,天天都要让我带着她上山嘞。”
鸡腿的香味在口中迸发出来,忆凉眯着眼沉醉其中,还不忘摇摇头以示师父说的净是些胡话。
出笼的鸡仔在屋里穿行,惹得忆凉也跟着咯咯咯叫起来。
“哎哟,最近手头紧,生意又滚滚来,每天都要去采各式草药,把她放家里她又不干。”
吕依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小宋今晚要不在咱这住下?要是没跟你爹说过,就赶紧扒拉几口,我好送你下山。”
“嗯,住下吧。明儿起个早你送我们下山吧,把忆凉交给我们几天吧,吕叔这样你也轻松点。”
......
在小忆凉无数个叹息的间隙里,白贤是在抚平自己狂跳的心。
窝在床尾的他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身子挪到床头,又轻轻地把被子掖在了她的身下。
人间初冬的月光和神界本无异样,但打在忆凉脸上时,月的温柔才有了诠释。
宋予川小小的身形在点点星光围绕中慢慢变大,取而代之及的是神王白贤的真身。
曲着的胳膊撑着白贤的脑袋,他没有一刻没在注视忆凉的面孔,唯恐下一次睁眼她就不复存在。
时至今日,他抬头仰望月亮时心里怀揣的人还是忆凉。
倦意被他缱绻的思念推了上来,麻木的胳膊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了下去。今夜,与她同床共枕的愿望不单单是愿望了。
白贤的梦里他们在一起很久很久。
这宛若仙境的冬夜里,也会有人辗转反侧。陆晗不是在徜徉洒落的月光,而是在思索他与生俱来的绿眸。
他从床侧的架子上摸出一面镜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再次一睹自己的双眼。
呼吸随即猛的止住,在努力地冷静思考后,陆晗竟然有些爱上自己的这双绿眸。明明是比常人要澄澈的眸子,怎么能说成是妖物的象征呢?
真像是春日里生气满满的湖水,绿的让人心醉。
许久过后,他长吁一口气,又把镜子塞了回去。不妙的是,指尖似是碰到了蚕卵,难以描述的触感令他发怵。
从小住在这破败的蚕房,照理说,他应该习惯的,但他还是惧怕长相古怪的蚕宝宝,每每看到都会发抖,更别说触碰了。
也不怪他在这夜深人静时发出一声惊叫。
陆晗赶忙用双手紧紧捂住嘴。
要是吵醒妹妹,他又难逃一打了。
妹妹还没满月,爹娘给她的名也很好听——林文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