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暂时不能视物,其他的感官就越发敏锐起来。
严医生的声线真的很好听,字正腔圆。
听人说,严医生跟病人谈话的时候,身上会带一个分贝器,他会把自己说话的声音控制在60到65分贝之间,像低沉舒展的午间广播,不疾不徐,与人娓娓道来。
湫湫还挺说,严医生很厉害,一家子都是做医生的,家族里有很多医学界的泰斗人物。
来严医生这儿做心理治疗的人有很多,没人像她这样,一次两次都进不了催眠状态。
催眠,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试想,你睡着的时候,有一个人居高临下从各个角度窥探着你.....
她的指甲,下意识抠紧了手心。
湫湫躺在按摩椅上一动不动很久了。
严浩翔又读了一页才轻轻抬头,想确定她是否进入睡眠状态。
他对这次的催眠其实并没有多大信心,湫湫对他的排斥没有彻底消除,催眠治疗就不会有大的进展。
湫湫的双眼紧闭,又长又卷的睫毛,像个洋娃娃。
严浩翔盯着她瓷白的脸颊,声音比先前还要轻缓许多,试探的问。
严浩翔你叫什么名字?
湫湫的眼睫颤了颤。
胡湫湫胡湫湫。
严浩翔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
湫湫迟疑了片刻。
胡湫湫我是.....立秋那天.....被父母.....遗弃在医院的。
严浩翔胡湫湫,心理治疗结束了。
湫湫睁开一只眼睛,无辜地瞪着严浩翔,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反思自己.....到底哪里装的不像。
严医生温柔又疏离的声音响起。
严浩翔胡湫湫,你可以回病房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湫湫小心翼翼地下了按摩床,兔子一样从他的办公桌前窜了出去。
林护士倚在敞开的办公室门边,象征性的敲了敲。
林护士严医生!
严浩翔从一桌子的文献里抬起了头,等她继续。
林护士叹气。
林护士严医生,院长有请。
湫湫离开了严浩翔的办公室,在医院里瞎晃荡。
她在花园的走廊上,逗了逗赵大爷的八哥儿,教那只傻鸟叫“湫湫”,傻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就是不搭理她。
她弃了傻鸟,又去了人工湖边,掏出了藏在口袋里的剩包子,喂了会儿锦鲤。
那些鱼肥的很,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
一圈儿晃荡完,湫湫才兔子一样溜回病房。
时间刚刚好,湫湫跳上了病床,严医生查房的时间到了。
踏踏的皮鞋声节奏分明,越来越近。
湫湫面朝门半眯着眼睛,先是看见了白大褂的一角,紧跟着一条笔直的大腿迈了进来。
她知道,再往上一定是严医生轮廓清晰的脸,还有那双如漆似墨,仿佛能洞察到她想什么的眼睛。
湫湫心慌不已,赶紧闭紧了眼。
林护士轻声说。
林护士湫湫睡着了啊?
湫湫屏住了呼吸,不回应。
这时,严医生温柔又性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严浩翔胡湫湫,你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