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祸到凌晨上官辰熙基本上没有睡,尚云阳从手术室推出了的时候,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各种仪器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闪烁,他的生命体征仿佛就在靠着这些幽冥的光点维系着……她隔着ICU的玻璃看着孱弱的他就像一片将要枯萎的叶子随时会被死神带走,她感到恐惧和绝望,仿佛强大的力量又把她卷入失去腹中宝宝的时空,冰冷、空洞,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和寂静,只有无法挣脱的深深的恐惧。她一个人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固执的坚守,任凭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几次劝她回病房休息,她都置若罔闻。她想陪在他身边,她执着的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她怕他在黑暗里找不到她,她不要他也受到那些黑暗的滋扰……
直到几个小时后早晨查房的江恒到她的病房却找不到人。“人呢?”江恒急切地问护士。“江医生,那个病人还蹲在ICU病房的走廊角落里,还一个人自言自语,已经蹲了一个晚上了。听说很像精神好像有点不太正常。”早班护士把夜班护士交接的情况告诉江恒。“他们怎么不通知我!”江恒几乎气急败坏的咆哮,小护士还从没见一向斯文的江医生发这么大的火,嗫嗫地说,他们说你昨天刚做了一个大手术,不让打扰你……”
江恒大步跑去ICU病房,远远就看到穿着病号服的上官辰熙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一个人低着头自言自语,娇小柔弱让他的心猛的一疼。“辰熙,你怎么在这儿,你还是病人呢,跟我回去!”他柔声叫她。她缓缓地抬起头,满眼的空洞和迷惘,“江恒…他会死吗……他不会死对吗……”“不会,我先带你回去,一会儿我还要带你去做检查。”“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儿陪他,他见不到我会迷路的!”“你先乖乖和我回病房,我请了协和医院的脑科专家一会儿给他会诊,你要听话好好配合,他会醒过来的,知道吗”江恒蹲在地上耐心地和他说,他感觉到辰熙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对,也许是因为昨晚的车祸让她的心理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的大脑神经调节异常,一会得带她去做一个具体的检查。
上官辰熙听到江恒说他会醒过来,精神振奋了许多,沁满泪水的眼睛里终于闪出一丝光芒和希望“你不骗我吗?”“不骗你!”江恒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不过,现在你要和我回病房好吗?”说着他站起身扶她。上官辰熙已经蹲了一夜,她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的大部分重心都倚在江恒身上才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起身时牵动着手臂上的伤,痛感顿时传遍全身。江恒注意到她痛苦的表情,第一次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不顾周围医患的目光,一路把她抱到病房。
江恒把上官辰熙安顿好,他让护士给她打了镇定剂,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重新给她安排一个脑部的检查,他要再仔细检查一下。昨晚的值班医生把辰熙的状况详细的讲给他听了,他总觉得她的表现有点不对,希望车祸不要给她的大脑造成伤害。下午就是和著名的脑科医生们给尚云阳会诊,目前看来他的脑部还有其他出血点,他们需要判断患者是否还需要进行第二次开颅手术。
中午他去病房看她时,她还在熟睡,睡得很安稳,气色已经好了很,莹白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他轻轻的掖了掖她的被角,温柔地俯身在她脸颊深情一吻,却对上她还残留着惺忪睡意的眉目。窗外阳光明媚,阳光照在病床上,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对于情不自禁地偷吻了她,江恒觉得抱歉甚至担心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有些猥琐。注射过镇静剂的上官辰熙已经恢复了理智,她觉得自己仿佛刚经历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可怕梦境,她不敢问尚云阳的情况,她怕听到任何和他有关的坏消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恒,想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看着眼前静如止水的女子,江恒克制了自己的心动,他不愿就此趁人之危,他轻抚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温柔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护士回带你去做一个脑部CT,还有全身检查,昨天太仓促了,今天再把身体详细检查一下。下午我不能陪你了,专家们还有一个会诊,你放心,我们会拿出一个满意的治疗方案的。”他们被明媚的阳光包围,他温柔地和她说话,仿佛是彻骨寒冷里的一点温暖,忽然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江恒的手背上,他听到她强忍着的啜泣“江恒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生日宴……”她心中懊悔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任性非要赶回来给江恒过生日,云阳也不会……
“他会没事的!”江恒沉默了很久轻轻地说了句,“我要去会诊了,你下午一切听医生和护士的安排尽快好起来。”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关上了,上官辰熙知道这一次又被自己搞砸了,她没法坦然面对的,不止尚云阳,还有江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