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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之心若悔尽碎月

谁人似汝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杨春雪被退回病房后,医生说她的肿瘤长得位置和其他脏器关联,手术做得也是万分凶险。不过可喜的病人腹腔内的肿瘤是良性的,手术也很成功,病人还年轻术后耐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碍了。尚云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杨春雪就算是早已不再有爱,但也无法把她当作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楚方问了尚云阳春雪术后的情况,他没有丝毫的隐瞒,当楚方匆匆赶到尚云阳电话里说的仁爱医院,杨春雪还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莹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病床前挂着输液器,手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怎么了?”楚方克制着眼中的怒火问尚云阳,如果不是在医院,他真想爆揍尚云阳一顿,上官辰熙为了她在美国自杀,做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他娶了春雪,而春雪却是现在的这般憔悴,她本来是那么生动明媚……

  “她的子宫里长了肿瘤,医生说是良性的,手术很成功,以后慢慢修养应该没事了!”尚云阳的表情淡然,如果春雪有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毕竟这二年多,春雪过得并不开心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云…阳……”杨春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见两个男人在她的窗前彼此对视微妙的眼神,无声无息间硝烟弥漫。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杨春雪看到尚云阳眼中终于有了关切,甚至还有一丝紧张,她的心突然痛得要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无能,要用切肤之痛才能换来他的一点关切。她勉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什么也讲不出来。

  她努力地偏头看了看楚方“你怎么也来了?”楚方没有说话,温柔地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角,帮她把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柔声说“医生说你的肿瘤是良性的,已经切除了,春雪,答应我,快点好起来!”她用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会的!”手术室里就在医生给她注射打麻药前的一瞬间她就对自己说:如果她没事,此生她一定从头来过!绝不会再让自己活得像以前那么憋屈,她本来就不该在泥里!

  晚上尚云阳把楚方约出来喝酒,手术成功了,他的心也落了地。楚方也没拒绝,本来他也有话要问他。见了尚云阳,楚方也没客气地点了酒菜。七年了,一晃七年。十几年的友情因为七年前他和春雪的关系而闹僵,二人从此形同陌路,今天又是因为春雪他们重新聚首,从懵懂少年到识得愁滋味,他们心中的梗也该清算。

  “你不陪陪她?”楚方冷冷地开口,其实他对尚云阳颇多不满,春雪刚手术完,他竟有心喝酒。“我请了二个护工照顾她,我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尚云阳自顾自地喝酒。“好歹你是他丈夫,她现在病了,做做样子照顾你都不愿意,那你又何必当初娶她。”虽然杨春雪没和他说太多她和尚云阳的事,可他看得出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快乐。

  “楚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和杨春雪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杨叔叔二年前接到病危通知书,我和春雪想让他了却心愿就和她一起做了戏,我承认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全,我有私心。这几年我一直和她商量大家和平分手,可他妈得她愿意啊,你以为是我愿意耽误她?”有些醉意的尚云阳爆了粗口。“我和她,从开始到现在我连她手都没碰过,我不愿意让她憋屈,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可我他妈憋屈得要死。你知道上官辰熙为什么一声不吭跑去美国?因为杨春雪告诉她,她有了我的孩子。手都没拉过,就能有孩子?”尚云阳大笑,满面悲怆。“那个傻丫头居然还信的一塌糊涂,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对她始乱终弃!”他眼里有了星点泪光,这几年又有谁能体会他的压抑。

  真的是春雪?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起上官辰熙临行前笑着给自己讲的故事,看来她并没有骗他。“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他冷冷地问。“我去美国找过她,见到的是她和浅野耀一在一起卿卿我我,难道我要跑到他们面前,去求她回来和我结婚?现在她又一声不响突然回来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的生活彻底的打乱……你知道吗?本来我一直恨她不辞而别,我想方设法为难她,直到前几天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杨春雪,我还没来得及问她个究竟,她就住院了。”楚方看着尚云阳喷火的眼睛就像当年苦苦寻找春雪下落的自己,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上官辰熙在美国时的情况告诉他,他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俩俩相忘。看着眼前颓然无语的尚云阳,楚方心里忽然有点悲凉,人有时真是奇怪,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就像他所认识的尚云阳和上官辰熙,明明都还彼此爱着,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各自安好。

   楚方此刻的心情是矛盾的,他自己何尝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人呢?他又什么时候抹去过对春雪的记忆?他想起有首歌中唱的:

热热烈烈的沉沦 冷冷淡淡的抽身 我如何假装 我心里不再有你 习惯慢慢失忆 这样就能转移自己

多年来他一直觉得有愧于春雪和自己多年的朋友们,一直希望有机会可以弥补当年友情的裂痕,可是尚云阳总是一副审判者的样子让他觉得讨厌至极。

   “云阳你知道你最令人讨厌的是什么吗?”他端起酒杯自言自语,一醉解千愁,此时他们已然都喝了不少。“你不要把自己标榜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总来提醒我,我和春雪的过往?你还不是让上官辰熙一个人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我陪着她就像看见春雪当年的痛苦,我尽心尽力的帮她就是想给自己赎罪。”

  “你说什么?辰熙失去孩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尚云阳无比的震惊,一瞬间变得清醒。

  “你不知道的事可能还有更多…”楚方叹了口气,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他身边。他还是决定告诉尚云阳辰熙在美国这几年到底过得怎么样。“这个世界还真很小,我们去纽约是同一个航班,她朋友给她定的酒店居然是纽约的红灯区,还是后来我帮她找了住处。后来…我在纽约大学上课,走廊里有人晕倒围了很多人,我走过去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上官辰熙,我们才有了以后的更多交集。”

  楚方喝着酒回想着往事,尚云阳攥着拳头一言不发地听着。楚方继续说:“她到美国不久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犹豫过后还是决定留下孩子,没想到,后来意外流产了,然后有一天她吃了安眠药,要不是发现得早,恐怕……”“你说什么?她有了孩子?”尚云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怀孕?流产?自杀?为什么她经历了这些他一点都不知道?

  “后来浅野耀一不知道怎么知道上官辰熙到美国了,他应该是过来看望她,他来的时候辰熙正在抢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医院的。浅野到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怕她再想不开就在她隔壁租了间公寓照顾她,看得出他对上官也算一往情深。可我观察了一段发现上官对他最多也就是感激之情吧!所以我猜那孩子应该不是他的。”“孩子…”尚云阳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那孩子除了自己不可能是别人的!”辰熙这一路受了那么多苦,而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云阳那个时候你俩应该正好着吧?你觉得这孩子是谁的?她那万念俱灰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真切。”尚云阳灌着酒,回忆起辰熙去美国前,二个人的缠绵夜晚,无比心痛,回忆和辰熙过往片段。她穿着婚纱时眼中的痛苦绝望,她们温存缠绵时她的美好,还有她出国前的最后一条朋友圈,配图是起伏绵延的云海!

   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把她伤得这么深,栾冬冬说得对,他太骄傲了,他太自以为是,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她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我已经伤透她的心,她怎么会告诉我,她已经对我失去了信任。”

  楚方看着尚云阳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唏嘘悲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年自己不也是像他一样悲伤痛苦,无处发泄……

  尚云阳醉得一塌糊涂,口齿不清的请楚方接下来照顾杨春雪,费用他来承担,他不想再见到她,他也不会原谅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回到家的,“辰熙…”他整夜叫着他的名字,一路误解她到终于失之交臂是那么痛,痛到他不敢再回忆她离去时的决绝。辰熙,可不可以换我褪去一身光芒骄傲,我们重新来过……我爱你,从来,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已经失去你,我该如何拯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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