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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海棠含芳东风醉

谁人似汝

两个人在小城里游逛了几天,几乎知名的地方都去逛遍了,一大早他躺在床上慵懒地问“辰熙今天去哪?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别回去了才想起来留下遗憾。”这几天走下来他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走这么多的路,又不愿意扫了她的兴致。

   她偏着头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了。“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上官辰熙听了诧异,“这里是我的家乡,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她不服气地说。几天的朝夕相处她已经不那么拘谨了,偶尔也和他开开玩笑。“你不知道的地方多了,连路都不认识,腿都让你遛断了。”他宠溺地逗她。

   他开着车出了市区一路开往乡下,是连她都不认得的乡村公路,其实本来她对家乡的记忆也都模糊了,前几年刚在北京落脚也没能经常回来,这是她回国后第二次回到扬州。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在一片向日葵花田边停了下来,虽然花期马上将尽但天地间漫山遍野的一片明黄还是让上官辰熙兴奋的欢呼。

   “尚云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带着出乎意料的惊喜。那天晚上她说小时候外公带她在葵花田里玩,他头脑中浮现的就是现在的画面,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在蓝天花海间美丽绽放。就在旅游攻略上查找到很晚。

   他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只风筝交给她手里“还记得怎么放吗”辰熙端看着手中的蝴蝶风筝,眼睛里闪着亮闪闪的光:“尚云阳,你是哆啦A梦吗?”听了她的问话他也笑得开怀,亏她想得出,“我这么玉树临风像哆啦A梦,还圣诞老人呢!”看着她灿然美好的笑脸,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想为她实现。

   上官辰熙自外公去世后多少年都没有再放过风筝,再没有过那样轻快明媚的心境,笨手笨脚的试着放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尚云阳接过去帮她举起风筝,指挥她顺着风的方向奔跑,辰熙兴奋的看着风筝慢慢扶摇直上,尚云阳让她放线……

   风筝在明朗的天空飘荡,眼前的人儿在花丛间笑得那样灿然美好。看着手中的风筝越飘越远,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好像那些压在她心里的对外公的愧疚也随着风一点点飘散,也许肖瑶说的对,放下才会有新的开始……

   “收线,辰熙收线。”尚云阳叫她,眼看风筝摇摇晃晃,她情急之下看着空中的风筝只顾跑远,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还好被尚云阳接住,撞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这么不小心,哪里摔到了?”他责怪她。“没事”上官辰熙试着走了几步,好像是扭到了脚踝,有点轻微的疼痛。“坐下”尚云阳不由分说扶着她坐在空地上,轻轻脱下她的鞋子细心查看她的脚踝,轻柔的按摩问她疼吗?

   “没事,一会就好了。”她的脚踝只是轻微的红肿,看着他担心的认真的样子,她有些窘迫,尚云阳抬起头数落她:“放风筝也能走神。”四目相对他忍不住轻吻她。本来没什么大碍,他还是不顾她的抗议直接把她抱到车上,她觉得自己的耳垂儿都是烫的。

   接下来在车里上官辰熙的心里乱乱的,不敢看他又忍不住偷瞄,他在专心的开车,俊朗的侧脸变得柔和,不像之前给她的那种压迫感。他知道她在看自己也不理会,目光还是看着前方,虽然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却乐得无底线的纵容。

   开了一段路程车子在一个小院落停了下来,里面是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门楣上提着“海棠春令”瘦金体的牌匾颇有南朝遗韵。里面原木的装饰和桌椅原始而有年代感,古拙的吧台上悬挂着各种菜牌,空间虽然不大却没有隔墙遮挡,白色的墙壁上悬挂着诗词字画。龙飞凤舞写的是史达祖的海棠春令:

  似红如白含芳意。

  锦宫外、烟轻雨细。

  燕子不知愁,惊堕黄昏泪。

  烛花偏在红帘底。

  想人怕、春寒正睡。

  梦著玉环娇,又被东风醉。

   他们二个人坐下来上官辰熙新奇的四处张望,心想他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特别的地方。吧台里面的小桌子上推着半人高的小酒坛子,一个个用红布封着口,他们好奇的翻着一个个的竹板做的酒牌子。这间店的老板一定是个文人,酒的名字也起得有趣,都是以一些古代的词牌名:将军令、念奴娇、菩萨蛮、东风醉……

   尚云阳翻着酒牌隐约觉得哪里听到过,猛然想期去年和上官辰熙参加定货会她喝醉了那次提到过,不过她说的是诗,也果然有这首。见他们点了东风醉老板很是得意告诉他们这是他自酿的,而且这一坛是刚才地窖里挖出来的十年的佳酿。

   二个人要了一瓶尝尝,老板引以为傲的十年佳酿轻轻打开瓶塞,顿时香飘四溢,上官辰熙也好兴致的要了一杯尝尝。尚云阳问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发酒疯让他吟诗舞剑,她听了笑到肚子疼坚决不承认那是酒后的自己,说是他胡编乱造。脸上明艳娇媚,他看得亦是心醉,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她,亦如她那次醉酒抛去伪装后的娇俏样子。他也给她讲自己喝多后的糗事,她也给他讲了自己蹩脚的小说……两个人说说笑笑无限快意,不觉间喝了一坛。天色渐近暗了下来,忽然惊雷滚滚,瞬间功夫大雨倾盆而至。

  

  尚云阳问老板是否有客房,被告知只有一间了,他们本来就喝了酒也不宜开车,还是决定住下来。从木质楼梯上了二楼客房,中式家具的简单布置虽然与豪华酒店的套房天差地别,但整洁干净。

   “就在这凑合一晚吧。”尚云阳环视了房间对她说。

   房间里的一张古朴的中式大床,二把藤木椅竟再没有其他的家俱。窗外不时惊雷滚滚,上官辰熙也知道没有更好的选择,“嗯”,她的声音低到尘埃里。窗外雨声滴答,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头有点晕,磨磨蹭蹭的和衣背过身躺着,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似乎也没有睡着,她听得见他呼吸的声音。窗外电闪雷鸣,上官辰熙下意识地想把头蒙在被子里,却被他从背后紧紧地拥住,她的发香就在他的鼻翼。辰熙,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绵绵密密的吻从颈窝缠绵到她的双唇,热烈又克制,他想要把她融化在他的身体里。这次她没有抗拒那份吸引,生涩的迎合,不再去想那些纠缠不清的前因后果,只想肆意绽放在此刻。

   尚云阳醒来已是雨后初晴的上午,阳光倾泻在大床上,照着她美好的脸庞,她的睫毛微微翕动,还在熟睡着。辰熙这一觉睡得香甜,半梦半醒肆意舒展着身体,又缠绕在他的臂弯里,柔软的头发蹭在他的脸上,他一根一根的亲吻她的手指,还抓着她的小手抚弄自己的胡茬,她被他的小动作弄得半睡半醒,可眼皮沉沉的,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睁开,最后索性放弃努力,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把她变小,永远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尚云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摩挲着她光洁的肌肤,直到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苏醒,睁开美目正对上他深情的目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羞涩地不敢看他,还惺忪的睡眼朦胧中温柔似水,说不出的美好……

  回程的公路上,落日的余晖把车内的二个人都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上官辰熙的脸庞恬静、美丽,在沉沉的夕阳影子里,是那样静谧、详和。

   尚云阳握着方向盘,伸出另一只手自然地将上官辰熙光洁如玉的小手攥到自己绵厚的掌心里,静静的握着。这样宁静的感觉,他期待了好久。良久……他温柔地开口:“辰熙你记得Tracy的慈善晚宴吗?你那样专注地看着凤求凰,目光游离,疏离于热闹之外,你的安静和周围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梦幻。那些喧嚣似乎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就只在你的世界里沉醉着。从我们在佛罗伦萨的那个晚上开始,我想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而你就该在我的世界里呆着,让我照顾你、保护你……”

   上官辰熙没有说话,把自己的手交付在他掌心真实的温度里,不再逃避、不再骄傲,不再忐忑、不再恐惧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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