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辰熙这一觉睡得香甜,自从外公去世后,她觉得自己有好多年没有睡得这样沉、这样踏实好像把这十几年没睡好的觉都补回来了。渐明的光线照在脸上,她还贪恋着睡得满足的状态,十足的伸了个懒腰,让肢体尽情的舒展,胳膊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声旁竟然躺了个男人,瞬间完全清醒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尚云阳,吓得她差点魂魄飘散。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真丝长裙但已经皱皱巴巴不成样子。头还有点昏沉,昨天从酒店出来…然后下雨了…然后…然后的事居然不记得。
她来不及细想来龙去脉准备赶紧起身先离开再说,正准备悄然起身,不料尚云阳竟然毫无征兆地翻过身来,胳膊搂在她的肩膀上,禁锢得她动弹不得。她的心突突地乱跳,不敢轻举妄动,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别这个时候醒,不然二人同床共枕、四目相对的尴尬她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悄悄的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在熟睡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身体,从他的臂弯里一点一点地把头缩了出来,轻轻地把他的胳膊推开,尚云阳翻了下身,吓得上官辰熙几乎是滚下了床,匆忙拿了自己的手袋,穿着皱巴巴的裙子,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手里提着鞋子踮着脚尖落荒而逃。
尚云阳早就醒了,那个小女子在他身边睡得倒是香甜,可他几乎是一晚没睡,昨晚她就像一只小猫在主人的怀抱粘粘缠缠,几乎一动不动的粘着他,甩都甩不掉。无奈之下,他索性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她才老实不再乱动了,可他被折腾得感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卸了,那半条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他刚刚眯腾了一会儿,她又开始乱动,…想起昨天折腾自己大半夜又是舞剑又是吟诗他就火大,忽然想戏弄一下她。看她丢盔弃甲地逃离总算是出了这口郁结之气。
他起身洗漱却感觉左边半个肩膀都是麻的。从衣帽间里找了套衣服好不容易才穿上,打了电话让宋俊廷来接他。上了车尚云阳系安全带一动左肩都是痛的,哎哟,他轻哼了一声。“尚总您没事吧!”他不理会宋俊廷的眼里的八卦探究,“嗯,没事,可能是睡落枕了。”宋俊廷等了一会没看见上官辰熙出来,向别墅里张望。尚云阳扫了他一眼“看什么呢还不开车?”黑色的奔驰轿车一路疾驰到达会议中心。
在别墅区里走了有一段路,上官辰熙总算叫到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酒店的卡片,不顾司机一路后视镜里好奇的打量,总算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酒店,洗漱好换了衣服才想起自己的项链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掉在了哪里,那条糯种的项链价格并不昂贵,确是她喜欢的苹果绿。色调轻快明朗,也是翡翠中最青春最轻快的颜色。每次她戴着总会被逍遥开玩笑说她像戴了老古董的塑料制品。她心中默默地惋惜。
会议时间马上开始了,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精致的妆容,已看不出宿醉的痕迹。当她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到会的厂商已经在那里正襟危坐,尚云阳见她进来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整个上午就采购的数量和品类品质谈判交流、签署文件,期间他会偶尔揉揉肩膀。杜诺关切地询问:“尚总,是不是酒店安排的不好,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很好,不过是昨晚睡落枕了。”他的目光好像不经意飘到上官辰熙的脸上,轻描淡写地说。
上官辰熙脑海中瞬间出现醒来时他拥她而眠的场景,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烧红了。她低下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接下来他们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见,心里面已经慌得一塌糊涂,她平时处世的冷静此刻已全无用武之地。昨晚出了酒店透透气…她在自己残存的记忆中努力搜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恍惚想起自己出了酒店一个人在晃荡,后来好像下雨了…其他的就统统不记得了,后面的记忆就像蒸发了一样,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同床共眠,还是找不到答案。
这次的订货会恒生珠宝仍然是缅甸南华珠宝最大的红宝石采购商。恒生虽然易主却并没有影响双方的合作。杜诺就是这个家族企业的三小姐。做生意深的父亲的真传,不仅人长得美,同时继承了父亲的精明,生意场上手段非常老辣,短短几年就把南华经验得风生水起。这次采购会虽然是初次见到尚云阳,但就对这个总经理的谈吐和气度很是欣赏,二天的会议期间也是放下身段尽量多的和他寻找话题。只是尚云阳每次都是风轻云淡地避重就轻,让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她心中非常的不自在,但脸上骄傲的笑容依然无懈可击妩媚妖娆。
三天的洽谈会完美落幕,晚宴上,杜诺在晚宴上以东道主的身份答谢各方代表,在一袭低胸水粉色的礼服的映衬下格外娇俏可人,成为晚宴上引入注目的焦点。宴会上的她八面玲珑,频频向尚云阳举杯敬酒。被安排坐在尚云阳身边的上官辰熙尽量的安静,心想一定一口白酒都不能喝了,最好什么酒都不要喝。心中暗暗觉得倒霉,如果不是戴安娜突发意外,现在也轮不到自己坐在总经理旁边。她暗自观察着杜诺,心想如果戴安娜来了一定有趣,她喜欢周旋于各种面孔之间,其实每个人都是各有所长。
没想到当晚过来想和上官辰熙敬酒攀缘、借机接近的,都被尚云阳为她挡住了,甚至连一口红酒都没有让她喝,和欢迎晚宴上的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态度完全是180度大转弯,让她意想不到。尚云阳倒是无所谓的觞光交错间谈吐自然,心想就算自己多喝一点,也好过让这个小丫头折腾,除了舞剑吟诗,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尚云阳这样保护身边的设计师让杜诺心生不爽,对面的女子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人畜无害的样子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轻易俘获人心,能够吸引众人眼光追随的除了自己就是这个上官辰熙。她是东道主,所有人当然必须以她为中心,可是这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与她平分秋色。从小到大,她在父亲和二个兄长的宠爱之下长大,任何场合从来都是她被呵护有加,根本轮不到别人。而今晚,眼见自己心仪的男人,处处照顾一个公司里的小设计师?杜诺的骄傲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露出明艳的微笑把酒杯举起面对辰熙,“上官总监,久闻你的才华,恒生有你真是如虎添翼啊,来我敬你一杯。”说完爽朗的把杯子的红酒一饮而尽。上官辰熙露出纯美的笑容,心想商界女人果然豪迈。正待起身举杯,尚云阳已端起她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尚云阳已经喝了不少,“尚总,你替我喝了不少了,红酒我还是可以喝一点的。”上官辰熙觉得尚云阳的行为好像有些怪怪的。”
“喝一点?你最好一点也不要喝,你不记得自己喝多的样子吗?”已经有些微醺的尚云阳居高傲视,仿佛傲视着自己的私有财产。话一出口在座的人立刻听出几分暧昧的意思,心中艳羡原来已是抱的美人归。杜诺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想不到尚总不仅人风流倜傥还是这样怜香惜玉的人哦!”眼中的一丝幽怨在对视了上官辰熙的清眸之中一闪即逝。
上官辰熙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子了。看来尚总是真的喝多了,凭着双鱼座特有的敏感她确定这位杜诺已经把她恨的咬牙切齿了。尚云阳酒喝了不少,头脑还是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错是宣示主权,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归属。对她,他竟然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占有欲,不允许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和别的人喝酒,下次再喝醉,她可未必还那么幸运的碰到他这样的柳下惠。
杜诺可不是轻易言败的人,席间频频举杯,在座的人都是明眼人,早已看出缅甸富商频频向尚云阳抛出橄榄枝,纷纷叫好附和。他却从容谈笑,和杜诺推杯换盏间还腾出手为身旁的上官辰熙剥了只虾,在众人目光中不慌不忙地放进她的盘子,优雅地擦了擦手“吃吧,你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是不是不合胃口?”宠溺地目光让她措手不及,老板是不是喝醉了把她当成别的什么人?
“我…吃饱了…”上官辰熙吞吞吐吐的拒绝。“吃太少了,快点吃了”他的口气就像在哄不好好吃饭的小朋友。“能不吃吗?”心里吐槽,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吗?她对虾过敏。她小心翼翼地问,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行!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的他斩钉截铁地拒绝,她只好夹起盘中的虾硬着头皮往嘴里塞,古代被人逼着喝毒酒的绝望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吧。看着她把虾吞下,他才满意的转过头,几秒钟过后,又一只放在了他的盘子里,还有他满意的笑容“慢点吃,别噎着。”
杜诺看着眼前英俊的尚云阳又爱又恨,更激发了自己的征服欲,从小到大,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更别说被人如此的漠视。“各位我有个提议……”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上官辰熙剧烈的咳嗽打断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上官辰熙的脸和脖子起了一片红色细密的疹子,呼吸也变得局促,尚云阳忙拍她的后背,急切的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到尚云阳紧张的样子,上官辰熙小声解释:“我对虾过敏。”两人的举止在众人看来颇为亲昵,把杜诺晾在一边。“不好意思她不太舒服,我送她去医院。”不待一干人等反应过来,连寒暄的客套也省去,他紧张地扶着上官辰熙的肩膀,起身离开宴会。
“明知道自己过敏怎么还吃?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尚云阳非常生气,他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脑筋不太好。看着她的红肿的面部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我说了我不想吃啊……”上官辰熙只有小声嘀咕的份,人家是总经理嘛,见尚云阳黑着脸又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这也算给您分忧吧。”
“分什么忧!你是添乱吧?”“哦,我还以为我过敏了,你就可以脱身啊,就像现在这样,不用和他们再继续喝酒呀。”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设计总监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的智商实在是不在线上,不知道那些美轮美奂的珠宝设计是怎么从她的奇葩大脑中产生的。“上官辰熙,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是不是随时都能自导自演一场电影出来?我怕过喝酒吗?我尚云阳从不牺牲女人,何况你这也不算牺牲,顶多算是苦肉计吧?”他用嘲弄的眼神睨视着她,眼前这个脸红、脖子红、肩膀红的女人让他感觉到一种带着诱惑的可爱。
到医院里看了医生、询问了过敏史,急诊室里年轻帅气的值班医生不禁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训斥她,“明知自己吃虾过敏还忍不住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上官辰熙全身都痒得厉害又不敢抓,一股怨气撒到医生身上,“你没听说过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吗?”她故意提高了音量。因为她死活不肯输液,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脱敏药,折腾下来已近午夜。尚云阳叫了车回到聆风雅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把她带来这里。上官辰熙看到又回到自己早晨才落荒而逃的熟悉建筑错愕地说:不是回酒店吗?尚云阳看了她一眼得意地笑了“怎么?怕了?不是说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吗?”说完走了进去。看着转眼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子,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跟着尚云阳进了别墅,又进了自己早晨才离开的房间,屋子已经被人收拾过了整洁干净,她的目光触及已经被整理过的大床床单平整,觉得自己的脸又烫又热,好在过敏的红肿还没有消退掩盖了她的尴尬。看着上官辰熙愣愣地站在那里,“还不去休息,等什么,衣橱里有睡衣,晚上有什么事可以叫管家,”他停顿了几秒钟补充了一句“也可以叫我。睡吧”说完一个人走出去轻轻关了房门。听到房门啪嗒关上的声音,上官辰熙松了一口气。
稍微放松下来的她才来得及环视整个房间,古典的法式风格布置得很有格调,巴洛克风的描金墙板和花鸟墙纸装饰、铜质的烛台吊灯散发的尊贵质感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奢华舒适。打开衣帽间,换上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套珍珠白色的真丝睡衣裤,陷在柔软床品里的她却辗转难眠,自己是怎么和尚总睡在了一张床上,昨天晚上她喝醉了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糗了。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共枕而眠却是自己的上司,想起清晨起床时的暧昧画面和丢盔卸甲逃跑时的狼狈,她觉得自己的脸真是丢到家了。
隔壁房间里的尚云阳坐在老虎椅上,听着窗外海浪拍岸的声音,“聆风雅筑”是他为这栋房子起的名字,打开窗户就会呼吸到海洋湿咸的空气。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他的房间里可以看到她室内还未熄灭的灯光。她怎么还没睡?他的头脑中出现她穿着睡衣蜷在床上的样子,她在他怀里缩成一小团的睡姿还真的很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不是说睡姿会暴露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那她得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却让他愿意停留或者照顾她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自己的同情心变得容易泛滥了。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