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安史之乱已经平定。
长安,成都,扬州等各大主城都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当年的那个小琴萝,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琴娘。
她来到丐哥所跟她约定的再来镇的一棵桃树下,取下背上那把年数已久的合律应节·九皋,弹奏了起来。
宫,揉弦捻孤韵,喏喏语沉吟;商,含商且咀征,轻语意微扬;角,金丝描玉缕,百转折千回;徵,素手摘星陨,云畔雪生歌;羽,弦动曲长潇,绕梁引知音。
三生顾盼阳春雪,一曲繁音诉衷肠--一曲阳春白雪。
流水逝匆匆,百结华发生--一曲笑傲光阴。
引弦共知音,林畔叶悄停--一曲琴音共鸣。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一曲游太清。
弹完了四首曲子,琴娘拂平了琴弦,看着再来镇中那铺满花灯的河道,渐渐入了迷。
依稀记得,她与丐哥相识后的第一年春,便去距离长歌门和丐帮最近的扬州看花灯。
“小琴娘,在写什么呢?”
“嗯……不告诉你!”当时的琴萝将一张信纸大小的纸张塞进了花灯中,放入了河道。看着花灯渐渐漂向远处,她徐徐道,
“听师姐说,只要把心愿写在花灯里,再放入河中。花灯漂的够远,愿望就能实现!”
丐哥蹲在琴萝边上,看着满河道的花灯,轻轻拍了拍琴萝的脑袋,笑道,“这些个话,也就你们这些小娃娃信咯。”
而琴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想要和丐哥拌嘴,就偷偷看了看丐哥,小脸渐渐红了起来。
可如今,扬州河道中的那片花灯早因战火而更换了一批新的。而琴娘当时写下的心愿,自此便只有她一人知晓了。
再来镇的桥上行人不断,热热闹闹的气息倒显得树下的琴娘格格不入。
春风拂过,吹落桃花树上的花瓣,落在了琴娘的琴上。
她拾起琴上的桃花瓣,仔细地端详着,嘴中轻轻念道:
“四钱……三月初三……东南枝头沾露的桃花,八两……老魏家酿制的……醇厚老酒……”
“滤上三次,埋于桃树下,藏上个不多不少整十年。”
“对!藏上个不多不少整十年!”琴娘迫不及待地循声回头--熟悉的棕褐色衣裳,腰间的酒坛,还有背后的打狗棍。唯一不同的,便是打狗棍上还挂着一坛花酒。
“小琴娘,别来无恙啊。”那个丐哥笑着走到琴娘面前,蹲下轻抚了她的脸颊,取下了挂在打狗棍上的桃花酒,“哝,说好的给你尝尝这佳酿,今天我可带来了。”
琴娘看着面前的丐哥,原本棕黑色的长发上多了几丝白发,面容也因多年的战乱显得格外沧桑。
她绕过摆在面前的琴,扑进了丐哥的怀中,“十年……臭要饭的……你老了……”
丐哥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低头看着紧紧依偎在她怀中的小青雀,宠溺地笑了笑:
“十年,我的小琴娘,也越发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