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在的恶意

寒月村除去位置偏远外，并没有那么脏乱贫穷，平心而论，此地山清水秀，气候宜人，风水也不错。只是比起云城那样的大城市，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顾家老宅在村子边上，古色古香的宅院，在青山绿水之中，自有一番禅韵。顾家人不住这里，留了仆人照看着，打扫保养得宜，仿佛隐士的居所一般。

顾如歌回到老宅，几个正在干活的仆人唤了声“二小姐”，就自顾自忙着。

顾如歌脚步不停，越过几人。

女仆们低声议论着。

“二小姐又逃课出去玩儿了。”

“呵，都被发配到这里来了，还整日里游手好闲。李先生肯定又生气了。”

“李先生这样的国学大师教她，她还不肯好好学，真是太浪费了。”

“你看她认真学哪样了，估计再过几天又要换一批老师了。”

“让她作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再没人肯教她，那她这辈子也别想回云城。”

“回去又怎么样，还不是样样不如大小姐，都是一个妈生的，二小姐比大小姐可差的实在太远了！”

“……”

顾如歌听觉敏锐，女仆们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去她耳中。她脚步不停，连表情都不曾发生一丝变化。

“二小姐，你去哪儿了？李先生正等着你去上课！”顾管家一见到顾如歌就上前质问。

“随便走走。”

“二小姐，你不该随意逃课，毕竟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游玩的。”顾管家看似平静，眼神中却流露着不满，“哪怕你学不会，也该对李先生表现出应有的尊敬，这才是淑女的礼仪。”

“李先生以前是大小姐的老师，将大小姐教导的十分出色，你能学到大小姐的十分之一，也不错了。”

顾如歌慵懒的神情一敛，目光微冷，“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少女淡漠嗓音透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顾管家被顾如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记住，没有下次。”

“还有，转告李先生，课，我明天去上。”

说完，顾如歌恢复慵懒的模样。

顾管家回过神来，刚刚那令人心颤的寒意仿若错觉，可背脊上的冷汗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这还是那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二小姐吗？这气势，比顾老爷子还要惊人。

……

来到顾家这些日子，烦不胜烦得玥有些理解顾如歌了。

顾如歌过往的生活里，充斥着恶意。

在学校和上流圈子里的社交里，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嘲笑顾如歌，堂堂顾家小姐，空有一副好家世，却是样样不通的废材，别说比不上顾如意，甚至连一些小家族的女儿都不如。

在家里，顾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清楚，姐妹两人差距甚远。顾父顾母自觉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不分伯仲，心里却也认定，顾如歌是无法超越顾如意的。

人总是觉得自己思想独立，不会被他人左右。但是当接触到的人，甚至于你的亲人都认定一个想法的时候，谁敢说自己不会有半点动摇？

顾如歌就陷在这样的困境里，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别人认为的那么差劲，她其实很聪明，学东西也很快，虽然不知道自己聪明到何种程度，但是电视里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顾如意成为了衡量她的标准，一座无法超越的山峰。无论她做什么，总会有人告诉她，她很差，顾如意比她厉害多了。

起初顾如歌是不在意的，但是次数一多，顾如歌不自觉的在意了。她开始暗自较劲，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差劲。在这样的心态下，学习变得不再轻松，反而成了一种枷锁，顾如歌越来越学不进去，她开始怀疑，自己好像真的不行。她不服输，一次次的尝试学习新的东西，想证明自己，结果却是恶性循环。

不配，比不上，废材。。

顾如歌一切的努力遭到了全盘否定，没有任何收获。这种打压是无形的，全方位的，顾如歌遭受着痛苦，却无法对人言说，也，找不到人可说。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没有什么比一味的否定，更能扼杀一个人的人格。顾如歌的天赋和灵气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生生磨灭掉了。

是谁在暗处，引导了这场，无处不在的恶意，屠杀了，顾如歌的灵魂？

真是歹毒的手段啊。会是——她吗？玥玩味的笑了下，脸上闪过一丝邪魅。不急，眼下正有别的事情需要她解决，比如，那个“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