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人救出来的，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就是一片白色——是白色的天花板。
我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缠着绷带。
我努力地回想，但不记得是被谁从大火里拉了出来。
“周慕翎？醒了？医生！护士！”
这是我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我扭头，想看看是谁在我身旁，那个人和几个护士进来了，来查看我是否还好。
我看清了那张脸，是顾楠，我另一个好朋友。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试着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来。
顾楠过来问我：“怎么了？周慕翎你可算是醒了，老天保佑，你没死成！”
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什么叫“没死成”？？
“王希雅……她呢？”
“被叫回去了，受训呢！哎呦，你呀，别担心她了……还有，你爸妈多次来看你，哭得像哭丧一样……”
“多损呐你！”
这个家伙，怎么看起来像巴不得我去死一样啊？！
“诶，我的腿？”
“骨折，不过，也快好了。”
“啊？”
骨折？这么严重？
顾楠坐了下来，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苹果，“啊什么啊，躺几个月了还不好？你要成精啊？”
我可没疑惑我是不是快好了，我是疑惑怎么骨折的……
等等，顾楠说什么？躺了几个月？！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诶，周慕翎，不是我说，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顾楠自顾自地咬了一口苹果，“期间不是醒过几次么？怎么还这样看着我？”
见我疑惑地盯着她，她也不吃苹果了，我慢悠悠地说：“我躺了很久？”
“嗯，躺得快要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了！”
果然，顾楠还是顾楠，这种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沉默了一会儿，顾楠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躺在这儿期间，有人来过一次，给了我一张纸条，喏，给你……不过这人我不认识，是你的朋友吧。”
顾楠把一张纸拿给我看，我看到上面写着：
好好休息，忘了这些。
“诶周慕翎，谁写的呀？莫名其妙的。”
我摇摇头，并不想说这些。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的手脚还能受自己控制，于是心中一喜，道：“我还没残啊，好耶～”
顾楠白了我一眼，说：“就是一场车祸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什么车祸？！”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楠，问她。
车祸？
我不是被木头砸了么？
怎么可能是车祸？
顾楠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说：“难不成撞傻了？你在杭州被车撞了，你不记得了？”
“啊？在杭州被车撞了？？”我反问她。
顾楠点点头，“是王希雅叫的救护车，你在杭州那边好得差不多了后就转回来啦～你呀，得好好谢谢王希雅，她可是救了你的小命！”
听顾楠这么一说，我的脑子混乱起来——不是我救了王希雅么？我不是在广西么？我怎么是被车撞了？不能啊，我不可能是在杭州被车撞了啊！
“我睡了多久了？”
“一两个月？两三个月？我也不知道，我是后来赶来看你，跟王希雅交的班，她回去了，说等你好了再来，我就留下了照顾你咯。”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这些事了。
如果……
如果我是在杭州发生的车祸……那我后来是怎么到北京、到广西去的？
那我是怎么遇到的吴邪、胖子……
那……那些事是真是假？
……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越想脑子越乱。
“我在哪儿出的事？”
“西湖那边……准确来说，是西泠印社那边的路上……王希雅说的，我不知道哈……”
我没说话了，因为我想不到别的了。
我是七月初去的杭州，若是我躺了很久……那么……什么去北京去广西、什么吴邪胖子、什么吴山居古董店……都是一场梦么？！
我终究还是大梦了一场吗？
是梦……
那就好说了……
在梦里，我遇到了吴邪，然后跟着去了北京，然后凭着记忆去了广西……
那么，这就好说了，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那么其中的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解释了，不是吗？
“额，周慕翎，你也别太担心哈，医生说你自愈能力不错，好得快，很快就能出院了哦，所以啊，你就别乱想了，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笑了笑。
原来我是发生了车祸啊……
这还真是人生第一次呢。
原来我所看到的这些只是个梦啊……
是我执念太深？梦都这么真实……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执念——一种空泛的执念，却又不是，它确实很真实，就像是就在自己身边一样，但是，它是虚构的，是假的！是假的！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这些都是假的啊……
但我放不下。
一意难平。
等等！
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
“好好休息，忘了这些”？
“顾楠……顾楠？”我睁开眼睛，试着喊了一声顾楠的名字，但没人响应，估计是出去了。
我吃力地抬起手，伸了伸手指，惊喜地发现胳膊和手完好无损，只是很久不动有些僵硬了。
我支棱着脑袋，艰难地侧身去伸手去桌上的那张纸，我一咬牙，勾到了那张纸。我欣喜地拿起来，重新躺回去。我举着纸条，揣摩着它。
字迹……
字迹是——瘦金……
有没有可能……
这些都是真的……
去杭州是真的，进吴山居是真的……只是、只是我出来后出了事……后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了。
一定是这样！
我宁愿相信我真的见到了吴山居。
所以……所以我真的去了吴山居，真的见到了他们！
只是后来去北京广西是做梦而已！
对……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那个给纸条的人，是吴邪，对不对？！
这种飘逸的瘦金体字迹……就是吴邪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喜出望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天呐……
不行，我得再去一次杭州，我要证实这一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须听旁人评说？
万一，都是在编故事呢？
万一，顾楠也是编故事的一员呢？
管它是不是梦，这杭州，我是去定了！
是梦也好，不是梦也罢，就权当是黄粱一梦吧！
但，醒来还是很感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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