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设备都很陈旧,黄色的油漆掉的只剩里面的白灰。
里面车子不好进,白芸将车子停在外面,拿着手机进了小区大门。
顺着手机上的地址,弯弯绕绕的,白芸问了很多人,才终于找到正确的单元楼号。
还未上楼,白芸就听到一阵熟悉的男声,嗓音变得很是沙哑,有些暗沉。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提前出来了。
白芸往右边看过去,就是那个曾经破坏她婚姻的男人,可……全然跟变了一个样子似的,衣着朴素,手中拿着个拨浪鼓逗着面前的小男孩。
这个男人叫魏松涛。白芸其实在出轨之前就觉得耳熟,好像有些印象。可又完全想不起来。
“魏松涛!”白芸冲那边喊出声,叫出男人的名字。
魏松涛回过头,白芸拿着包的手莫名的一触。
魏松涛低声不知道对小男孩说了什么,将手中的拨浪鼓给了男孩,就朝白芸走了过来。
眼神很是不耐烦,完全没了往日的细腻温柔:“找我干什么。”
“我和叶向阳离婚了。”
白芸声音很淡,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心情没有一点起伏。
魏松涛突然就笑了,带着满意的笑容:“我是不是该恭喜你重获单身?”
白芸手指抓紧了皮包带子,她眼底藏着浓浓的怒意。
“这一切是不是你计划的。”
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这魏松涛搬到她家隔壁,又碰巧撞了叶向阳的车,更是号准了那个时间点,叶向阳从来不会回来,而那次的他却出奇的回来了。
魏松涛笑得肆意张扬,身后小男孩手中的拨浪鼓转的很响。
“你还记得秋柯吗?”
秋柯…
白芸咬了下唇,似是不愿面对,但还是点了头。
“她死了,你还记得她那天自杀的场景吗,这一切都因为你!”
“那天你们都被人绑架,她把你救了,而自己因为被发现留在了那里。”
“如果那天你帮她报警,她就不会被侵犯,更不会流产,更不会因为这双重打击而去自杀!”
“白芸,报应,你知道吗,这是你的报应!”
白芸呼吸凝紧,她怔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陌生的可怕,浑身都透露着危险。
“是不是好奇我是谁,我就是秋柯的男朋友,这么长时间,我真想问问你,你良心痛不痛。”
白芸手心攥紧,她呼吸越来越沉重,脚步也跟着后退。
可男人的嘴却一直未停歇,每一句话都是给白芸致命的一击:“当初我把家里搞的破产,就是为了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也体验,家破人亡的感觉,让你感受绝望!”
“是我给叶向阳发的咱们两翻云覆海的视频的,包括你经历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我一手策划,怎么样,惊喜吗?”
白芸摇晃着头,口中呢喃出声:“你疯了。”
魏松涛大笑,近乎痴狂:“对,我疯了,我在秋柯去世那天我已经疯了。”
“那晚我逃出来后我就昏迷了,我想报警…
“只是,只是没来得及。”
这是白芸一生所内疚的,那晚惊吓太大,在她掏出手机正要拨通时,眼前一黑她就这么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天已经明了,而秋柯…被玷污了。
原来,那个一直传的秋柯的男朋友,是魏松涛。
魏松涛的双手搭在白芸的肩膀上,力道发了疯的很是大,他捏的很用力。
白芸感觉到自己骨头都快要碎了。
“你一句没来得及就能弥补吗?就因为你,我女朋友没了,我孩子也没了!”
“白芸,那晚被留在那的,为什么不是你!”
魏松涛大吼,越说声音越大,嘶吼出声:“你说啊,为什么不是你!”
魏松涛手背青筋都被崩了起来,使劲摇晃着白芸的肩膀。
白芸穿的高跟鞋,被他猛然的一推,根本未料到,腰间剧烈的撞击让她轰然倒地,小腹传来的绞痛,痛的让她喘不上气。
白芸屈跪在泥灰地上,细嫩的手心攥住旁边的栏杆,另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绞痛感来的格外猛烈。
白芸艰硬的抬起头,看向站的笔直看她如小丑一般的魏松涛,她声音很轻,痛的她声线低的要命:“救…救我。”
魏松涛垂眸冷眼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他便没有更多情绪,只留那一抹孤冷的背影而离去。
身旁传来那小男孩号啕大哭的哭闹声,男孩的声音响过白芸的耳里。
“妈妈妈妈,血。”
白芸伸手往底下一碰,本是白皙的手指染上一层红血,她低眸,心脏逐渐收紧。
在白芸被抬上支架那一刻,她的身体仿佛被掏空,没了一丝生气。
而恰巧来的护士居然是唐湘雅,她在白芸的手机中只看到了通话记录中老公叶向阳的那一栏,想都没想就打了过去。
“喂?是白芸家人吗?”
“她小产了,现在在中心医院。”
“好的。”
十分钟后,叶向阳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问过前台,才匆忙赶往了病房。
在跑到病房门口那一刻,他停住了,病房门中有块玻璃,叶向阳蹲下身。
他抬眸看向一片白芒的病房,白芸像只易碎的娃娃孤零零的躺在病房上。
他与她才一上午未见,她竟成了这样。
小产…
她怀孕了…?
叶向阳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怀孕了…
那孩子又是谁的。
白芸已经是个孤儿,她出了事,在这医院也是没人照顾。碰巧唐湘雅在这里,叶向阳也就做了个人情,让唐湘雅多多照顾白芸。
见过唐湘雅后,叶向阳唇瓣一抿,过了许久,一道响彻的“啪”声响起。
叶向阳的右脸上起了很明显的一个巴掌,他怎么就能这么贱,白芸出事管他什么事。
至于自己放下手中工作,不顾一切来找她吗?
“她怀孕刚满一个月,流产很伤身啊,回去好好调理调理。”医生这时走过来说道。
叶向阳痴愣的应着,最后还去交了住院费和医药费。
叶向阳现搬进了公司的宿舍内,去菜市场给白芸买了只鸡,回了宿舍给她炖汤。
他终究是心软了。
他做不到把白芸一个人扔到那里让她自生自灭…或许是她今天太可怜了。
叶向阳苦涩一笑。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叶向阳将熬好的汤,本就打算趁白芸睡觉,放在她的床头立马就走。
可就当他刚将汤放下之时,转身之时,一抹冰凉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指。
女人沙哑低柔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声音小心翼翼到了极点:“阿阳…”
“我们孩子没有了…”白芸声音染上浓浓的鼻音,鼻尖酸涩,她顶盯着他坚毅的侧颜。
男人突然传来低低的嗤笑。
“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他未回头,话里透着讽刺。
白芸手指一顿,琉璃般纯澈的眸子呆滞的望着他的背影。
她手心从他手指间滑落,落至病房塌上。
是啊,她怎么就这么肯定。
她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在这一刻,白芸明白了叶向阳。
她的过多叨扰,已经让他成了负担。
像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什么脸面去求他原谅,给她机会。
“对不起…”
白芸声音哑然,话音极轻,这一切,她看开了,她配不上他。
他…值得更好的。
叶向阳淡然回了嗯的一声,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
当晚。
叶向阳再次去了酒吧喝了一夜的酒,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白芸抱着叶向阳送来的汤,小口小口的抿着,泪水浸满脸,咸的让人更想哭。
手心贴向凉意泛冷的小腹,平坦的没有任何感觉。
这个孩子,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忙。
窗外秋叶泛了黄,打着旋的从树枝上飘落。
可能真的是报应吧。
白芸在医院跟医生请了病假,入秋了,天也渐渐变凉了。
不知道阿阳的衣服有没有加厚…
白芸站在医院外的阳台上,垂眼往下往去,人海茫茫,往来人匆匆。
秋风吹来,吹过白芸耳边的碎发,黑色的长直发在空中飘扬。
白芸捋起一一缕放在手心,抬眼看天,一望无际,蓝白交际。
她喜欢短发,清爽。
而叶向阳喜欢长发,从结了婚开始,她就没剪过。
不知不觉,都已到了腰间。
理发店。
白芸坐在转椅上,面前镜中的自己长发滑置腰间散落。
理发师右手拿着剪子梳子,给白芸梳着头发,有些惋惜的道:“这么好的头发剪了真可惜了。”
白芸未吭声。
理发师的声音再度响起,给她比了个长度,在锁骨处:“剪到这可以吗?”
白芸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处:“剪到这里吧。”
她想为自己打个赌。
再次长发及腰时,她能否再遇到那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可能是痴人做梦吧。
在理发师的剪刀落在白芸耳后,食指一收时,在镜中,她猛地一怔。
“不好意思,还是剪到锁骨处可以吗?”
锁骨处,不长不短,刚刚好。
白芸身体调养了好些,便出了院,回到家中,她将所有床单被罩都拆了下来,拿手一遍遍的挫。
手心都被摩擦的红肿,白芸的手依然泡在冷水之中。
屋中摆件还是一如既往,床头她与叶向阳的婚纱照。
两人买的小物件。
以往的点点滴滴充斥在白芸的脑海中。
她醒悟的太晚了,平淡相濡以沫的生活如今在想要又是多么的奢求。
她所待的城市不算大,而白芸也找到了工作。但却从未再碰见过叶向阳,她无数次偶然去他公司谈工作,却也一次未见过他。
一晚。
白芸被上司安排了一个饭局,要她务必拿下这次的合作。
饭桌上的人都是商业圈混的很久的老油条,一个劲的给白芸灌酒。
白芸喝的也痛快,她给自己倒满:“我先干了,各位随意。”
火辣辣的白酒直呛白芸的嗓子。
桌上的人无不一笑,应和着都互敬着酒:“白小姐果然好酒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