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在重庆的房子买了还没几年,也没住几次,家具是备的齐全,但也必然落了厚厚一层的灰,刘耀文叫了家政,说备用钥匙楼下物管存了一把,要麻烦一趟,支了些小费权当叨扰。
耀文儿我们去超市吧翔哥
刘耀文眨眨眼,细细看了几眼身旁的人,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倦色。他微低着头,睫毛如鸦羽一般在阳光下拦下了薄薄的阴影,一只手在抠弄白色衬衫上的污点。
耀文儿走啦,翔哥
刘耀文急急的握上严浩翔细白的手腕便往里走,顺便给自己戴好了口罩。工作日的下午来超市的人不算多,严浩翔在货架旁徘徊细心的选着,刘耀文就推着置物车跟着。听严浩翔抱怨应该多带些东西回来的,怪刘耀文不听他的没把那瓶还没用多少的洁面乳带上,网上买又要等几天,只好挑挑拣拣一个还不错的丢进去。刘耀文当然不敢反驳,只是笑着一一应下。
翔哥,我想和你重新开始过日子,从今天,从下飞机那一刻。陈旧的一切都是刺杀你我的利器,是不定时的炸弹,烟消云散后,我们这一场清醒梦也就彻底醒了。这个想法好像有些偏激的荒谬,但我只是想让你安稳的过好最后的日子,哪怕多微乎其微会让你崩溃的可能我都想规避。现实残酷到我再也无甜梦可做。只求能拥抱你温暖的腰身,日复一日。
翔哥耀文儿?
耀文儿啊?
翔哥零食区在这儿,你来选一点吧
严浩翔用手把住置物车,努了努下巴示意。
耀文儿好
翔哥我去那边称点儿小米
耀文儿嗯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拿了包黄瓜味薯片往里放,才放心的转身往前走。
小孩,不应该因为我而没了吃零食的心情啊。
回重庆前几天他刚出院,结果当天晚上又发作了,他把他小小的房间变得都好危险,满地的都是原本立着的全身镜的碎片,稿纸散落一地。刘耀文开门后只径直走向蜷在床边的他,把他捞起来箍在自己怀里,他窝在刘耀文怀里细细的哭,为了压抑哭声把嘴角都咬出血了,拽着刘耀文衣袖的指尖都在颤抖。他说没用的,住院没用的,他讨厌镇静剂带给他的致命压抑,那冰冷的液体融入血液的过程简直就是密密麻麻的细如针般的冰凌迟血管一般。疼啊,真的疼,疼的让人,想死。
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头,麻木了,没有痛觉了,他脑子放空了,他不知道他又在自寻死路了,刘耀文似乎在喊他,声音好近啊,可他的牙齿却不肯放过舌头,他只觉得铁锈味在口腔弥漫,直到他感受到了一股撬动他牙关的力量,他忽的睁开眼,清楚看到刘耀文眼下的泪痕。他确信,小孩不会把这定义为拥吻,而是算作体验他的苦楚,因为他咬到刘耀文的舌头了。
他咬到小孩的舌头了。
他又是猛的一抖,赶紧松开了牙关。
刘耀文蹙起的眉目微微舒展,却没有和他唇齿分离,严浩翔感受着口腔里血腥气味的翻涌蔓延,他的小孩在这一刻都还在安抚的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他的小孩从来没想过推开他。
这种安全感足以让他从窒息感中逃脱。
直到感觉怀里人情绪安定下来了,刘耀文才停止了这个吻。
严浩翔无措的道歉,朦胧的视线都能看到刘耀文唇角边的血迹,一双本就蓄满泪的漂亮眼睛再也兜不住,他哭到眼尾都微微发红,也不敢开口说话,他知道他此刻必定声音嘶哑极了。
耀文儿好啦好啦,翔哥,没有事的
刘耀文不断的安慰着他,用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微凉的泪。
耀文儿证明翔哥赢了啊对不对,翔哥好棒,果然翔哥最爱我啦。
耀文儿不哭不哭,我们去楼下诊所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
严浩翔手臂的伤口半天没有凝住,就连嘴角也还在往外冒着血珠,看着颇让人心惊。
刘耀文默默应下了,若是注定了是要赴死,那他便不该求着他的爱人为他而选择活着受苦。还不如把为数不多的日子,过成这一辈子最好的日子,浪漫至极,也在浪漫的温柔裹挟下了却余生。
从此,天上地下,刘耀文在的地方才是严浩翔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