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妩,仙界与凡世并无什么区别不是吗?
棠妩,你费劲力气来受用人世的情欲,难不成还未感受到这与仙界几近相同的规则?
棠妩,你到底念着人世的哪般好?
棠妩,仙魔鬼怪纵横之际,说到底六界之间也没有什么阻拦的屏障,你除去仙职化为凡人难道有作神仙时自在?
棠妩,享用凡夫俗子的供奉难道不好?
棠妩,本皇不懂你。
神皇……一只小雀罢了。
夕哑嗤……来的不巧,正好听到了神皇殿下的口是心非。
神皇何以见得?
夕哑你的元神都分去一半陪雀仙了,还有什么其他好说的呢……
神皇你怎敢称自己为本皇的一半元神——
神皇不过邪秽之物。
夕哑呵。
夕哑你我一体,邪秽又如何?
夕哑的面容上尽布满恶劣之色,深邃的眼中映着六界最尊贵的神主。
神皇……棠妩不需要你的跟随。你不应再纠缠着她。
夕哑啊哈?
夕哑我可不舍得棠妩仙子被俗世的男人夺去作了妻。
夕哑是我代替我们将她娶下成家,还是说,你执意困住我——要便宜了别人?
神皇……
夕哑我们的一切,包括感知、法力、还有情绪……都是共享的。我的殿下啊,何必如此犹疑不决?
神皇……无耻之徒。
夕哑啊,何必要想不开骂自己呢殿下?
夕哑无所谓地笑笑。
夕哑人间的日子着实不错——走了?爷还要忙着与我家莲清日久生情呢……
……
棠妩大人,今儿咱们去看看夏小姐罢?
池泯看什么小姐,爷带你去看戏,这才是姑娘该看的……
棠妩大人——
棠妩大人——
池泯……可千万别让爷逮到你有什么小心思……先看你的夏小姐就是了……啧。
棠妩谢大人!
邪气满溢的夕哑,可不正是这嚣张的池大爷?
夕哑嗤……不谢……
夕哑透过凡身的躯骨,描摹着娇花儿的面容。
池泯既然凡事你总图个新鲜,爷便慈悲一回,带你去窦家楼瞧瞧。……那处的的确确是块新鲜地儿。
……
池泯领着她,吃过玩过方往茶楼里去。见着许多少女妇人,棠妩理理衣襟,更乐得进去。
在池泯眯眼睨视之下,女孩子无奈收起满面笑容。
……
棠妩难道大人见了这诸多美人还不高兴?……我看了心中就很欣喜呢。
池泯色胚。
棠妩色胚就色胚,既然我敢欣赏美色,就担得起色胚的称号——
语气间,棠妩似乎颇为引以为豪。
池泯量你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来。爱逞嘴上威风,爷惯着——可若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莲清,可小心着些。
茶楼里驻着个野戏班子,班主与茶楼管事商量好,将唱曲儿得的银两两家五五分,也就得了允诺,可以在茶楼里常住下。
棠妩忍不住小声与池泯说着这茶楼主人的爱财,想着还是楼里的女客人们好看……
池泯看戏。
棠妩啊?为何不是听,是看?
有唱道:“情字难……”
池大爷屈尊纡贵,随棠妩一同穿了便装,棠妩做男子打扮。棠妩身边一位仁兄见她无聊得紧,捏去棠妩盘里的几粒瓜子:
茶楼客小兄弟也是陪娘子一道来的?
棠妩不是——是我们、我们兄弟二人前来。
棠妩指指身边的池大爷。
茶楼客哦……稀奇啊,若不是我家娘子爱看,我一男人在这儿实在难受……却没想,还有男子自愿来这儿的。
棠妩那是为何?
客人示意棠妩看向那正唱着戏的人。
茶楼客那可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棠妩不一般?是生得太俊俏了不成——
棠妩笑说着话,将头转去看那男人。
棠妩……
棠妩他在哭呢。
她原先未注意,男子的唱腔里竟带着哭腔。渺远沙哑,似是离众人很远。
茶楼客哎,你说,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见棠妩脸色不好,又忙补上一句——
茶楼客我是说啊,他太悲了些……我家娘子回回听了都伤心地几乎肝肠寸断,劝她莫要来了她又不听……
唱什么,唱悲苦。
棠妩再望向台上面无血色的戏子,顿觉不忍再看。
棠妩大人……我们回府罢。
池泯点头,站起身将台上风景挡得严严实实。
刚走到了门外,棠妩回望楼内。台上人唱,台下人或无心细品,或与其一同沉沦悲苦。
戏班子的胖班主将手叠放在膝上,坐在楼外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等走远了,棠妩看向池泯。
棠妩大人,那胖老头刚才在嘀咕什么呢?
池泯……他说,‘可怜谁呢?他这样,是该得的……况且他自己情愿如此,希望以此赎过,悲惨戚戚的模样正是他需要的。’
棠妩他在讲那个哭着唱戏的男子啊——
池泯嗯。
池泯众生苦乐,皆是姿态。笑或是哭或是怒……变化不止的景致才能拼凑成一幅有味的画卷。
棠妩大人懂得真多——
池泯不紧不慢走在前面,似是满不在乎。
棠妩大人,您耳朵红得很呢……
棠妩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