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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所谓至亲

湮乐园

  不安的梦境,不好的回忆,包裹整个夜,让混乱长鸣

子妍费力逃脱梦境,眼皮的重力好像被线缝合在了眼睑。她使劲挣开后,朦胧只有母亲的影。

“子妍,你醒啦?”坐在床头的母亲紧握住她的小手,轻声细语的询问

在这个真不真假不假的世界,只有母亲的温度如此可靠

就像是鸟儿依托着云一样

只有母亲让她还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起来吃药吧……”她细腻的手在月光下显现纹路,银色光辉爬满纹路,跳进玻璃杯中晃动波纹

子妍拿着水缓慢吞下药,开始相信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病症发作的幻想

“吃下药后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吧?”她自我安慰道,窗外的星光从睫毛下溜进双眼,在母亲微微担心的眼神和她身上铃兰芳香的引领下,安心放空了下来。

还是太累了,她清楚自己得这个癔病不是一天两天,而母亲每个星期都没有任何怨言会抽空陪着她去做检查,花大价钱为她买药。她曾经住院时临床有个得了钟情妄想的女孩子,和她关系十分要好,但那个女孩没过多久就先杀了自己的主治医生,然后殉情了。

从那之后,少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认知偏差和突然昏厥,母亲也从那之后对她越来越小心翼翼,甚至辞职陪她进行长期治疗。

她呼吸开始平缓,逐渐要睡下,在进入梦乡前一刻,她看见母亲头上闪现出两个字

“向导”,但一眨眼烁灭

她心头一颤,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她便重重倒在小床上

母亲把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一边哼着摇篮曲,一边轻点了她的太阳穴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母亲颤抖唱着这首摇篮曲,好像在刻意掩藏着一份怒气

在唱完最后几个词时,母亲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弹窗,房间回荡起语音提示

“欢迎回来,ID为 *银色太阳* 的向导,请输入管理员特殊指令进入特殊控制面板。”

她飞快打出一串数字,按下了确定指令

“指令错误,永久抹除 *银色太阳* 账号,祝您生活愉快!”

她听到了那句熟悉又调皮的祝福,心头涌现了久违的恨意

重重的将拳头砸向了墙面,任凭这个世界的载体在墙上留下无痛无痒的鲜血

第二天早晨,子妍醒了过来,下了床

看见母亲仍然在哼着歌擦着相框,仿佛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一个长久的噩梦

“早饭我放在桌上了,洗洗脸去吃吧,我煮了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母亲回过头笑着说。

“妈,昨天……”子妍想询问昨晚的事情

“嗯……你在教室里晕倒了,你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不太清楚你的状况就罚你站,妈妈已经教训过他了,下次肯定不会再欺负你了。”母亲俯下身把她耷拉着的头发用手捋顺,笑着对她说。

“嗯……让你担心了。”她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噎了回去,劝自己不要多想

她走下楼,去到餐桌旁,看到母亲准备的药后偷偷的把药和饭藏了起来

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便跑出了门,很快的跑向森林中央

“等你很久了。”半躺地上男孩眯起眼睛拍拍身旁的草坪:“坐?”

“不必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你是谁,怎么进入我的梦的,我的母亲是谁,这个世界怎么了?”少女平复下来,严肃询问着男孩

少年睁开眼,平静回复:“那我以你能接受的范围来大概讲讲。”

“你其实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了,是吗?嗯,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复杂的虚拟服务器,湮乐园工程原世界──中国成都省*2018*36号街区,服务器有二次改动痕迹。也就是说你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和原世界有差异,且据我所知,这个服务器的模板也就是原世界早在2048就被磨平了,那里搞成了待开发机械工业区,目前未开始施工……”

“打住,2048?”少女有些诧异

“嗯,你所存在的服务器被二次修改过,也就是说你现在的这个世界是2018年,但管理员可能把世界改成固定时间循环。我在这个服务器原码中好像看到每到正月十五开始删除一切世界变化恢复至2018的1月1日。”洵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向天空

子妍缩了缩身,不禁打了个寒颤:“三……三十年,外面世界过去三十年了?不可能,我有2017的记忆,那年冬天我和母亲在老家过年,窗外下着大雨,我把帽子弄丢了,她把娃娃塞给我……”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明明每个细节都很清晰,明明都是在元宵节……可她的记忆别说串联不上,还有些致命的不符合逻辑

洵彻底站起身来:“我昨天在梦里跟你说的,不要吃药,你吃了吗?”

“没…没有。”

“那我就带你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原本模样。”洵抓起子妍的手,突然脚底出现了一个小孔,然后草皮随着空不断凹陷,直到整个世界与他们两个一起坠落

在掉落过程中,子妍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轻时而重。她看着自己的手从完整变不完整,从 肉体变石膏,从体块变线条,最后落地时甚至变成了灰尘

“我的身体在……”她惶恐道

“哦,忘了”打了个响指

子妍开始稳定下来

“我们现在在空隙维度。”他稳了稳向子妍说明“虽然湮乐园项目是个大型服务器,但其实这个服务器平坦开发的基础是什么?是降为,且与你们那个时期课本上讲的所谓一二三微还是有区别。”少年双击面前的空气,出现了

一个搜索框

子妍平静下来:“这周围好黑,这里是撕裂的维度空隙?”

洵:“带你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躲视线,我知道这里是师父的监视盲区。他无法进入每一个裂缝夹层 ”

子妍:“师父? ”

洵:“严格来讲,他的载体是这个世界你的母亲,但他本人是我的师父──银色太阳 ”

“ 我的母亲,银色太阳?”子妍有些搞不懂

“ 银色太阳,早期湮乐园创建者之一。他很少去基地,也没人知道其真实姓名和性别,包括我。”少年拉出一个窗口摆在子妍面前

她瞪大眼睛看着网页仅有的乐园ID,国籍和“乐园工作者”的信息,剩下的皆是无

“ 我身边唯一见过他的人,沈凛嫣。她对于师父的事情向来闭口不谈……像是刻意隐瞒。总之我来的目的,是来查个案子……而师父,自然与案件有很大的关联。”洵关闭弹窗,微微垂下了头

没有了弹窗的光,她看不清少年的脸,但她能听出来少年在努力平复情绪

“ 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养育我这么久的母亲不是亲人,所有的记忆都是灌输。我的同学,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家人。这一切都是在是,太……玄幻了。”她有些站不稳,跌了一下,坐在了地面上

并没有疼痛,但像是浮在了平静的湖面,周围泛起涟漪,荡到四壁又荡回来再荡出去,但她能感觉到层层的波越荡越远。不知过了多久,又平静回归到身下

洵没有多说,他扶起子妍,没过多久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大门

“ 我们走吧。”他轻轻牵着子妍,走向光投来的地方

“ ……她离开服务器多久了”他质问着面前的少女,愤怒的捏着她的肩膀

“ 已经两个小时了呢!”少女笑的皎洁,像冷冷一弯新月。她拍开他的手,故意使劲倚向墙,墙上规规整整的相框全部掉在地上,玻璃四溅,碎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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