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胖子坐在青铜门前,死胖子早就睡的不成样了,只有我还不时的看着表,心里盘算着时间,想着等会小哥出来该说些什么。
王盟的话一直在耳边回响,他说的对,十年了,可能他早已经忘了我,可能他早就死在里面了,我没必要冒这个险去接他。
但我求的只是故事的一个结尾,每个故事都要有一个结尾,要不然无尽的等待是没有意义的,也算是给那些牺牲或陪我走到这步的伙计一个交代罢了。
我忍不住点上一根烟,静静地抽着,这些年我学会如何做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步步为营,铲除汪家余孽,为的就是让小哥出来后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一道疤都不行。
渐渐的我也被胖子那货传染睡意,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坐到我旁边,“小哥?”
“你老了”
他看着我,嘴角似乎有些笑意,胖子一看来精神了,扑上去一把勾住他肩,把闷油瓶摇的东倒西歪。“哪能像小哥你,你还舍得出来啊”
他破天荒的朝我笑笑,“回家”
“回家”
我坐上坎肩他们的车,任凭胖子向我高喊发出邀请,我就是不去,“别了胖子,你那呼噜都可以盖过打雷了”
坎肩也没说什么,坐上驾驶位启动发动机,乡间的路还都是土路,多少年了还是没有变化,颠的我直恶心。
我咳出一滩血,坎肩递给我一包纸,“东家,你确定不告诉胖爷和你等了十年的‘他’吗?”
“不告诉”
我抹去嘴角的血,冷冷的回他一句,他看我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默默的开车去了。
手里攥着单子,纸已经被我攥的皱巴巴的,但还是依稀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医生告诉我时日已经不多,但能接上小哥算是万幸。
“算是万幸”
我把手放在胸口,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痛苦,大口的喘着粗气,最近夜里频繁的咳血,整个人最近状态都不咋好。
小花为我们摆了个宴席,说是要接风洗尘,看看四周的伙计全都是生面孔,这才意识到十多年了,是该做出一些变化。
瞎子嚷嚷着让小花唱一曲,胖子听后也在旁边帮腔,小花最后削了瞎子一顿,回房间准备去了。
不过我并没有兴趣听他再唱了,点上一支烟,反正也是时间问题,见到阎王爷这件事情我也是早已随缘,管他呢。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回头去看,是小哥站在我身后,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他看看我手里的烟,又看看我,我立即掐掉烟头。
“还剩几天”
小哥站在我身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没几天了”
他忽然把我拥入怀中,我能感受到闷油瓶身体的热度,好温暖。我把脸埋进他的臂弯,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服。
“我要下斗,那里面有东西能救你”
我不明白小哥所说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次定是一去不复返,可能是我去了,也可能是他出事。
就现在我这副身子,可能挺不到他回来了。
“活着回来,好吗?”
阴差阳错间,我竟说出这句话,闷油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
胖子在跟隔壁大妈互骂,在我看来已经是平常事了,摘完菜准备去做饭,说实话这样的生活跟养老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倒斗的乐趣和刺激感。
距离闷油瓶他们下斗已经过去一周,通讯设备都失联了,可能是地下没网,我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毕竟小哥那么强大,他也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这是我的手机响了,是瞎子打过来的,他也跟着小哥一起走的,我有些疑惑的接起电话。
那边全是枪声和伙计们惊恐的喊声,仔细听似乎还有流水声,“怎么了师傅?”,我不安的问,瞎子过了好久才回答我。
“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感觉手一软,电话差点掉在地上
“你家瓶仔疯了,现在正跟伙计们打呢”
电话那头他正举枪瞄准小哥的残影,腿已经被刺了一刀,鲜血直流,“我估计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丢掉空的弹夹,任命般的靠在墙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早知道我就不下来了,你师傅我还想听花儿爷唱戏呢”
我听着瞎子有些戏虐的语气,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忽然间听到冷兵器刺穿皮肉的声音,“他终究还是忘了你”
电话断了,我瘫倒在地上,小哥回不来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胖子这时候跟隔壁大妈吵完了,进屋的时候看见我瘫在地上,瞬间就不乐意了。
“我说天真,接一个电话也不至于这样吧?谁他妈给咱们家天真整成这样的”
“小哥死了,他回不来了”
我发了疯似的重复这句话,明明前不久我接他回家,怎么这么快又要分别?胖子几步奔过来,一把拿起我的手机,上面显示跟瞎子的通话已结束。
我摇摇头,一步一步挨着回到房间,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谁都改变不了。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小哥笑着向我伸出手
“带我回家”
“代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