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早早地便飘起了雪花.
太子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那人跪于院中直挺挺的背影.
昔日那个策马扬鞭的肆意少年,如今正为了他,抛却了所有的骄傲,虽如此,却也没有放弃他.
温暝三步并两步,上前将心上人拥入怀里.
沈轻尘跪了一夜,本就是冬天,再加上半夜下了初雪,饶是从小习武,如今也是意识有些迷糊了.
但他一直撑着不肯倒下,跪得笔直.
温暝(字子卿)时谦......轻尘......你该等我来的......
温暝用手摸着他的脸颊,他的脸太冰了,冰到了他的心里.
沈轻尘(字时谦)子卿......
沈轻尘微微睁开了眼.
温暝(字子卿)是我......
温暝(字子卿)时谦,是我,我来了......
听到了回答,沈轻尘瞬间松了劲儿,倒在了太子怀里.仿佛坚持了一夜,只为等这个人来.
太子吓得不轻,马上抱起怀里的人往卧房冲去,一边吩咐着请太医,一边让准备热水.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步履慌乱.
国公夫人到底放心不下这个嫡孙,身旁一直有人候着,方才太子一到,便有人去报信儿了.
适时太子将将把人放到床上,后脚,国公爷便同国公夫人一块儿到了.
夫人一进门见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孙儿,眼泪就开始往下掉,却也没有忘记向太子行礼.
有了沈轻尘这一事儿,如今国公爷对着太子也摆不出好脸色,只淡淡地行了礼便不再看他.太子只一心照顾着床上的人,也分不出心去理会他.
太医前来把了脉,脸色有些尴尬,屋子里还有国公爷和夫人在,也不好多言,只说瘦了风寒,恐会发热,开了几副药.
太子了然,亲自送了太医.
不过他心里也大抵清楚,沈轻尘初次承欢,身子尚未恢复,如今雪地里跪了一夜,定是需要好好儿调理的.
果然,太子随太医上了马车后,就见他又拿起纸笔开了一方子.
客串太医:小侯爷如今尚未复元又受了寒,怕是要好好儿调理一阵子了.免得以后落下病根儿......
太医还欲说什么,却张开口半天也未吐出一字.
温暝(字子卿)但说无妨.
客串太医:殿下日后......
客串太医:还请节制......
太字面上一愣,到底有些涩然,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方子收好,下了马车去.
太子将方子递给了萧策,让他去抓药,自己抬脚进了国公府.
画春亲自守着煎药,忍冬拧了帕子,国公夫人亲自为孙儿擦脸,太子上前正要接过,国公爷发了话带着他一道儿去了书房.
国公爷一进门一直背对着温暝,盯着面前的剑出神,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声.
客串沈国公:我沈家就剩他一个了......
温暝听得心头一颤.
沈轻尘跟了他,沈家就无后了.
说到底,他温家的确对不起沈家.
昔日国公爷将泰丰帝扶上位,温林带走了沈韵,让她一生都只能被囚禁在深宫中.
后来,沈从夫妇上了战场,双双战死,只留下了年幼的沈轻尘.
而如今,他温暝要带走沈家的独苗.
客串沈国公:殿下糊涂啊!贵妃娘娘虽不是殿下生母,好歹也是养育殿下长大的,算得上殿下半个母亲,时谦是她嫡亲的侄儿.
客串沈国公:殿下怎可,怎可.......
温暝(字子卿)国公爷糊涂,娘娘虽不是子卿生母却胜似生母,但时谦与子卿却无半点血缘!
温暝(字子卿)只要能让我和时谦在一起,就算是放弃皇位,子卿也能做到!
客串沈国公:您这是要我这条老命啊!
国公爷话音刚落,太子“砰”地一声跪了下去.国公爷连忙转身,脸色已是不愉.
客串沈国公:殿下这是何意?
温暝(字子卿)生逢乱世,为人臣子,定当殚精竭虑,无畏生死,子卿不敢担保定能护时谦周全.
温暝(字子卿)待边境安稳,海晏河清,若时谦有任何意外,子卿定不会独活于世!
温暝(字子卿)男儿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子卿跪的是时谦的长辈,也是子卿的长辈.
说完,太子双手扶地,郑重一叩首.
国公爷愣了片刻,再次叹气.
这两人都跪得铁骨铮铮.
一个嘴硬死活不松口,犟死一头牛.
一个誓言许得轰轰烈烈,心比金石永不换.
到底是有骨气的,执念深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