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23日，一个乌云密布的早晨，我真怀疑现在仍是深夜。
在家吃了两片涂着我不太喜欢的蔓越莓果酱的日本起司，喝了一瓶据说是希腊进口的瓶装酸奶，就同往常一样骑车去往学校，沿途中的破晓黎明驱散着黑暗，愈渐繁忙的交通也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刚走出停车场，冯轩就映入我的眼帘，我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聊边走，没多久又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周成，没等我们招呼他，周成就主动走过来。
“听说了呗？”周成对着我们小声地问。
“什么啊？”冯轩不解地问。
“昨天有人跳楼。”周成用更低沉的声音说到。
“啊？”冯轩有点震惊。我的心跳也加快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和冯轩一齐把目光投向周成，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周成清了清嗓子，“昨天我们学校有个人跳楼，据说是个女生。”
“什么时候跳的？”我赶紧追问。
“好像是中午吧。要不我带你们一起去看看？”
“看什么？”冯轩问。
“当然是跳楼现场呗，还能是什么？”周成压着声音回答。周成直直地盯着我们，略微油腻的脸使鼻梁上的镜框下滑了一小截。
“算了吧，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就算去了也什么都看不到吧。”冯轩就这样婉拒了，他的行事风格一贯如此，但我没法按耐心中的忐忑，便说“好吧，我陪你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三人在教学楼群前分别。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周成后面。跟着他，离篮球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内心也越来越忐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转过那个路口，我便彻底死心了。前面是死胡同，跳楼现场肯定就是这儿了，这里夹在三号教学楼和校篮球场中间。周成一直稳健地往前走，没有察觉我的身体已经在颤抖了
……
到了。那块面积不大的区域上明显有棕黄色与红色相间的痕迹，此处已经接近这条路尽头了，往右后方望去，就能看到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初夏肆意盛开的香樟树使篮球场上的少年无法看见我们，但我们却能一睹他们矫健的身姿，三号教学楼上的同学一定能看得更清楚吧……
“行了，走吧。”周成叫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我们便一同走上最近的楼梯，绕了一圈回到教室，交完作业后便听到许多同学都在讨论跳楼的事，学校就是这样，越是新鲜的事传得越快。我有些焦虑，应该说是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我还没来得及向同学们询问有关跳楼的更详细的信息，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由于现在是总复习阶段，再加上我一直认为语文是一门玄学，所以我现在也很少认真听课。这一整节课我都在仔细地思考，回忆……
第一节课下课，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男老师——教生物的吴昊老师，主动来到我们班，然而第二节课并不是他的课，这种情况十分少见。专心和同学们讨论跳楼事件的我并未发现吴昊的到来。
“武津剑，吴老师找你。”正当我听到有关跳楼女孩本人的关键信息时，班长走到我身后，说了这句话。
我有些慌乱，赶紧回过头，吴昊已经在门口等我了。他面无表情，让我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快去吧，快去吧，别让吴老师等太久了。”刚刚和我讨论的同学都这样说。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外走。
吴昊今天的穿衣风格也和之前一样，阿迪达斯的短袖和耐克的短裤，安踏的科技跑鞋也是“爱国者”的标配。活泼的服装联动尽显他对运动的热爱。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赶紧叫了一句：“吴老师好！”
他点了点头：“去我办公室说吧。”
坏了，虽然我平日和他没什么交集，但至少知道他的办公室在6楼。这就意味着，他是从6楼下到3楼，然后再带我从3楼返回6楼，若不是十分重要或隐蔽的事，他绝不会这样做。看来，就是那件事了……
两分钟后就到了吴昊的办公室。进去之后，他关上门，打开灯，屋里早就开着空调。这真是谈话的好环境。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沉默了片刻，吴昊开口了：“昨天有人跳楼，你知道吧？我开门见山地说了，那个女孩跳楼的时候我就在对面的篮球场跟其他几个老师打篮球，当时大概是中午12点20多，学生们差不多都离校回家了，本来我也该去吃饭了。但是我当时打得还正起劲，其他老师都想走，我还想再打会儿，老陈看了眼手机上时间，说再陪我打个十分钟。结果也就打了五分钟吧，我们就听见沉闷的响声，我跑到球场门口，最后才往右边看，就发现了那个女孩，当时她头部周围都是血，我知道人工呼吸肯定没用了，就赶紧打了120。”
虽然我已经作好了准备，但听完这些后，我的脸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我有些颤抖地说：“那个女孩还活着吗？”
吴昊看了我一眼，“据说在赶往医院的过程中，心跳就停止了，最终抢救无效。”
“啊！？”我没忍住叫出声来。迷茫，害怕，自责...那一瞬间，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向我涌来，我真的不知所措了。
见状，吴昊给我倒了一杯水，接着说：“本来我也只是对这件事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昨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句话，当时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了。”
我也回想起了昨天上午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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