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学校后面的树林穿进来之后，就是那个教学楼的后面，院子外面的黑色铁栅栏。几个男生往栅栏上的小铁柱子上面一踩，一跨，就进去了。这个教学楼因为时间久了也没人来用，就干脆只锁大门了，等所有人都进去时候，他们趁门卫不注意轻轻松松就溜到教学楼的一扇窗户面前，从窗户外面跳进去了。教学楼里面一片漆黑，走了一段夜路的他们已经适应了夜光，对周围也还算看得清楚，但气氛总归是有点阴森。这栋教学楼为长方形，走廊很长很长，根本看不到尽头，回头看也是一样，只是一片漆黑。孔北赫看这群人好像有点怕了，就故意带着他们往标本存放室走。存放室里的标本都是用一块块白布盖着的，一个好奇的男同学掀开了离门口最近的那块白布，布掀开的那一瞬间，漏出了一个大概跟成年人巴掌一般大的小鹿脑袋，其眼睛被闪光灯照到时还是黑亮黑亮的。这下被吓得可不轻，几乎就要嚷出声来。其他人也是冒出一身冷汗，一个个的嘴上都说这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孔北赫见大家也都玩累了，就带着他们去宿舍楼睡了一晚。胆战心惊地度过这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个个跟进来时一样从窗户爬出去，再从栅栏翻出去，再从树林里走出去。又是在游戏厅打发时间的一天，到下午他们就早早坐车返程了。

到了家孔北赫少不了被一顿骂，他都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溜出去了。

孔北赫每周日都会去废弃学校找江叔。江叔以前跟小北爸爸是一个勘察队的，从小看着小北长大。今天也不例外，孔北赫一大早就去找江叔了。那个门卫大叔叫王志才，小北管他叫才叔。才叔看到孔北赫来了赶紧给他开了大门。孔北赫走到江叔经常用来办公的那个房间推门进去，结果发现房间里并没有江叔的影子。孔北赫以为江叔没准是出去了，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着等了几分钟。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孔北赫见江叔还没来就满脸疑惑准备回家。他一撇头，看到远处红木桌子上有一封纸条：

小北，江叔这几天去鹰屯调查点事儿，你最近就不用来找我了。

-江叔

孔钏的日记中提到过鹰屯，垚国就在鹰屯。孔北赫一想，如果去那里是不是就能调查一下父亲的死因。正好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待够了，出去透透气。回到家，孔北赫就开始收拾行李。虽说妈妈很反对他出去，况且是那么远的地方。但是听说他要去找江叔，跟他在那边研究地质也就没说什么了。孔北赫买的是第二天的火车票，行李就随便收拾了几件保暖衣服。现在的北京是炎热的夏天，而鹰屯常年大雪纷飞。孔北赫打算先去找到江叔之再去找父亲的线索，估计至少也要待上半年多。第二天晚上陈霞给了他足够的生活费，把他送去了火车站。鹰屯离北京很远，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

孔小北做了一夜火车，第二天孔北赫到达鹰屯已经下午了，火车门一打开，孔北赫抢了先的跑下车。而迎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风，还穿着夏天衣服的小北赶忙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件大衣。这个地方很美，旁边是树林，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雪白。小北吐着哈气拖着行李顺着路派往鹰屯的方向走。火车站南面是个城镇，鹰屯在北边。鹰屯偏僻，是个乡下小村。

地上积的雪足足到脚踝，很难拉着行李行走，孔北赫也不知道要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多远才能到地方。好在走着走着在路边看到了个马圈，上面有个牌子写着“马车拉到鹰屯一辆5元”。孔北赫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行李箱，贵也得租。决定还是去租一匹吧。孔北赫把行李箱放到马车上，自己再爬上去，车夫则骑在马上。大约就这么走了半个钟头，到了鹰屯门口车夫就把孔北赫廖在那了。虽说已经到了门口，但一栋房子也瞅不见。孔北赫纳闷，从他出了火车站到现在，除了那个几十平米的马圈以外一个建筑都没有，连个人影都没瞅见。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两根柱子，分别竖在两边，中间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鹰屯”，这两个字模糊的只能勉强看清。

屯子门口没那么厚的雪，这里经常有人进进出出，所以走出了一条路。刚进鹰屯，眼前一座房子也没看到。再走了一段路便偶尔能看到几座房子。又走了十分钟左右，才真正到了鹰屯里面。这里的建筑不想北京城那么繁华，也没有成立那么繁忙。这里的屋子有的是木屋子，有的是草房子。 但这里出乎意料的冷清，一个人影都没瞅见。他正纳闷屯里的人都去哪了呢，就碰到了一位村民，便上去问了问情况。原来今日是村长为北京来的地质队举办的欢迎会。孔北赫跟着这位村民在村子里绕了几个弯便看到前面热热闹闹的。

这里是屯子中央的一个大戏台。屯子里的乡亲们平时没事儿就爱来这里看演出。四处张望了几眼就看到了李岩那张脸。李岩比孔北赫大五岁。他爸爸就是当年和顾钏以及江振国一起来鹰屯的好哥们。从小，李岩就处处比孔北赫好，学习好还懂事。孔北赫的父母经常夸他这个“哥哥”，所以从小孔北赫就不喜欢李岩，两个人处处作对。结果没想到从北京来的地质队就是他们。欢迎会结束后，孔北赫偷摸跟着他们到了地质队的住处。地质队是国家批准的专业团队，所以村长给他们准备了村子里面最好最大的院子方便他们工作。孔北赫跟着他们到了院子的大门口才出来。李岩见到孔北赫惊讶不已：

李岩你怎么在这？！

孔北赫我来找我爸的线索.

孔北赫你们这儿地方挺大，多一个人住也无所谓吧，正好我没地方住.

然而李岩并不想理他，让地质队的人进屋之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还不忘把大门锁上。孔北赫就这么被拒之门外了。他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至少对李岩不会。送地质队回来的姑娘豆花儿看他没地方住便让他先回自己家和她弟弟一起住。

这个屯不大不小，孔北赫穿梭在人群之中。屯里多人正为生活忙碌着。有骑着马带着鹰出去打猎的男人们。还有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做家务的妇女们，和帮着爸爸妈妈干活的孩子们。这个地方的人们都很忙碌，但是鹰屯的忙碌和北京城不一样。北京城里，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的。孩子们每天上学，大人们每天上班。而鹰屯的人们生活是不规律的。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干活就像是他们的娱乐方式。鹰屯人实在，没有城市里的攀比，妒忌，心眼儿。

豆花儿一家看到孔北赫十分热情。豆花儿离欢迎会场地不远，院子里面有好几个屋子，不像屯里的其他人户一样养鸡养羊，而是只有一些弓箭在门外面挂着。 豆花儿一家只有顺德奶奶和弟弟，据说父母出去打猎后就没再回来。就这样，孔北赫在豆花儿家住了几天。每天早上跟豆花儿的弟弟豆亦出门打猎，顺便学了学骑马，下午帮着豆花儿和顺德奶奶洗菜，打扫院子。有时豆花儿也偷偷溜出来跟他们一起去打猎，每每被顺德奶奶抓到都少不了一顿揍。但孔北赫也一直没忘了寻找江叔。

女子不允许打猎，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没人敢违抗，除了豆花儿。豆花儿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开始教她打猎，即便被顺德奶奶反对，但父亲是最支持她的人。可惜又一次母亲和父亲一同出去打野后失踪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