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视线恨不得将李顺碎尸万段。
李顺推开倒在身上的两人，我一个瞬移拿起佐藤先生手中的刀，摆出战斗的姿势。
“李顺，我一定会杀了你！就现在！”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边冲了上去——
李顺并不想跟我多纠缠，也并没有直接杀了我。
“陈飞，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不想杀了你！”
但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我疯狂的进攻着，毫无规律地进攻着，粗暴地进攻着——
李顺趁着一个我喘气的机会用刀背使劲敲了一下我的脖颈。
一瞬间我就晕了过去。
愤怒依旧充斥着我的内心。
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心中的疼痛感依旧存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李顺会选择这种方式，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向我求助.......
即使是倒闭公司的员工，也得继续活下去啊........
昏迷还在继续。
意识漂浮在一个空旷的白色空间之中。
一个上帝模样的白发老人出现在我眼前，虽然看起了很和蔼，但我却根本无法正常的和他对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明明做的到的？”
“为什么不让李顺来找我？我愿意帮助他的啊！”
“为什么要让佐藤舞和程光受伤？李顺明明可以不用这样的。”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的弱小？我明明可以保护他们的啊！”
.......
对方一直没有说话，见我终于停止了说话，便示意我往后看，那里有一把凳子。
我的怒火有些平息，便做了下来。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老人终于发话了，“你的天赋，你的伙伴，你的事业，你的家人........命运的天平已经向你倾斜了，你为什么还不知足呢？”
“但是他们不该受伤！被眷顾的是我，感到命运不公的是我！”
“所以我要从你那拿走一些筹码！”
我愣住了。
“你要拿走什么？”我想要抓住他的肩膀，但是我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求求你了，不要带走任何人，求求你了！”我快要给跪下了，我回到凳子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老人一直没有说话。
“你已经拥有的够多了，我需要抚平你的天平，自古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我想不出任何可以对抗的话。
周围逐渐变暗。
我的意识逐渐也归入黑暗......
不知道是什么仪器发出的滴答声让我感觉很烦躁。我努力着睁开眼睛——
“好熟悉的天花板.......”
我侧过头往周围看去，意识到这里是医院的病房。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外照到床上，照到我的身上。
陈蔚坐在一边，正趴在床边打瞌睡。
我坐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叫醒他，但还没能我说什么，陈蔚突然抱住我。
“这是怎么了？”我一脸懵逼——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法阻挡的恐惧。
“佐藤先生........程光........他们...........死了........”
陈蔚颤抖的声音犹如雷鸣般冲击我的耳膜。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他们在哪.........”
“他们在哪.........”
“我要去见他们.......”
我推开陈蔚，想要挣扎爬下床，但还没站稳脚就摔倒了。
陈蔚把我扶上了床，按下了床边的铃叫来了负责我的医生.........
“医生，佐藤舞和程光..........在哪？”
“他们都死了。”医生的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但听起来就像走流程一般，“一击毙命，没有太多疼痛的。”
我没有再问什么。
陈蔚想要安慰我，但对我貌似没有任何作用。我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你懂什么？你只个小P孩罢了.......”
陈蔚停止了叨叨絮絮的话语，直接愣在了原地。但也没说什么。
出院后，陈蔚回到了学校。我则回到了住处，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我什么都不想干。
就算是自己最喜欢的事业，也提不起任何干劲。
我用被子蒙住头，蜷缩在床上。
满脑除了悲伤想不起任何事，也不愿意去想任何事.......
就算很想去找李顺报仇，但也无法再鼓气勇气面对他。
我没有去参加佐藤先生和程光的葬礼，只是单纯地不想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胃向我发出了警告。我钻出被窝，努力地站起身。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厨房找吃的，但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了。
地上摆着很多垃圾袋，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但我似乎就像闻不到似的。
我见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就像出去买一点。但是当我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后悔了。
我转身回到了房间，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当然，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月几号，是礼拜几，连现在到底是几点都不知道——毕竟我把窗帘拉的死死的。
就算隐约透出一些光线，那也估计不出来任何信息。
我昏昏沉沉地度日，吃喝全都靠外卖。偶尔爬起身去洗个澡.......
直到周末，陈蔚也没来这里。我本想打电话问问她，但我很清楚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说出些什么。
周六的下午，陈影终于打来了电话。
“嗯......程光和佐藤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很清楚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堪。但我作为一个生意人，就算很心疼你，但还是要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意上。你要是回不来的话.........《超越时空的救赎》我就得交给别人做了，毕竟档期是不能就随随便便改变的。我最多帮你拖到下周四，你要是还不能来我就要安排其他人了。”
“谢谢你.........”我几日来终于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虚弱的、悲哀的、及其颓废的声音。
除了挤出这句“谢谢”，我想不出任何话了。
“祝你早日走出阴影，陈飞，再会。”陈影见我不再说话，便主动结束了这通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办公桌，做到窗边，把脸深深的埋进双手。
我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努力着不让自己彻底崩溃。
以往的记忆一幕幕不断地在脑中反复播放——失去了挚友和师傅的我，面对着熟悉的脸却要刀剑相向的我，再也不敢面对生活的我，懦弱至极的我........
在我被阳光从噩梦中救出后，我收拾了家里的垃圾，把积了好几天没洗的衣服洗了。随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走上了大街。
人群在我身边走过，之前的事情似乎从没发生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依旧按照着原本的规律运行着社会。
我坐上里地铁，换了几趟地铁后便到了市中心地带，我走出地铁站，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没有人注意到我——就像几日前和潘光吵了一架后出来以后那样。
车辆在身边飞驰而过，灼热的空气犹如蒸桑拿一般让人感觉难受。
夏天的气息充满在各个角落，但我并没有特意去感受。
树荫遮蔽住要命的太阳光，掩护着我走过一个个街道，穿过一个个路口，走过一家家店面。
店铺的吆喝声，路人的交流声，汽车开过的声音，不断响起的喇叭声，淹没了我的存在。
即使猛然之间听到有人说道：“哎，穆老师的小说真的好啊，不知道他下一部作品什么时候出来啊！”“而且他的画也很好啊！很有感觉啊！”“对对对，特别是........”
我不敢听别人如此夸奖我，快步逃离了这里。
周围各种形状的高楼大厦让我显得极其渺小，就算我就此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让我显得似乎不是那么重要，就算我就此倒下，也不会有人心疼我吧........
为了不丢掉工作，我按时从床上爬了起来，刮掉了胡须，穿戴整齐，背上了自己的双肩包便出了门。
来到了MHY，员工们依旧在埋头苦干，见我来了，都纷纷向我打招呼。
我挥了挥手，喊他们赶紧回去工作。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数位板和U盘。
“程光啊，上次做到哪了.........”
我愣了一下——
“啊对........程光已经不在了.......”
虽然心中的悲伤更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脏，但我已经无暇管这些——因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瘫软地靠在转椅上画着图——虽然我是这个项目的一员，但目前需要我画的图已经都已经完成。但整个影片中的细节需要抒发的特殊的感情，是必须由作者亲自把控。
但这帮子小兔崽子完全把需要我来指点的地方全都把控好了。尽管我让他们把每次做好的片段给我审视了好几遍，但完全没有需要我做的。
我现在只好画一些影片的宣传图、概念图之类为之后编辑在画册中的图——毕竟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和梦想，我不允许自己划水。
时间变得毫无存在感，阳光自东向西，一如往常地告诉人们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
没有了程光，我似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我回到住处，放下背包，望向窗外........
程光的书桌旁还放着几个尚未拆封的手办。桌上摆着一本书，夹在书中的书签露出的一角告诉我他还没读完这本书。
陈蔚的画架上还夹着一张尚未画完的创作——那是我们三人在一起时的画像。摆在一边的工具整整齐齐，似乎什么时候都能继续。
我回到我的房间，我关了灯，心无一物地望着窗外。
道路两边的路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灯光，人行道上路过晚归的社畜，街道上零碎的车辆，高楼中的灯光一个个熄灭......
尽管佐藤先生我也是十分尊敬的，也因为佐藤先生让我除了二次元还能喜欢上一样东西——剑道。也因为他，我能更有信心走到今天........
但是如今他不在了，再也没人能像曾经那样用剑来鞭策我，驱赶着我继续前进.......
“陈飞，上帝已经赐予你道路了！你不能停下脚步——绝不！”
“陈飞，来吧，你一定能开创出属于咱俩的未来的！”
“陈飞，把剑举起来！你还没有输，你还可以战斗！”
“陈飞，你来了啊。赶紧来看，咱工作室的作品上热搜了！”
“陈飞，你虽然打赢了，但是你的技巧还缺少灵魂，这是不行的！”
“陈飞，你这画的有点小问题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应该是这样的........”
“陈飞，不要停下来啊！你不是要让历史记住你的名字吗？”
“陈飞，你在哪里学的画画啊？到时候带我去吧。之前的画室的老师不太和我胃口。”
.........
“陈飞，你一定能打败他的！”
“陈飞，你一定能让所有的同道中人记住你的大名的！”
不知何时，我靠在书桌旁的座椅睡着了。
我从记忆的梦中醒来。
我不能把他们的记忆随随便便地放弃，但也不可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但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李顺。
我真的能解决他吗？
“啊对，曾亚好像已经出院了吧.......”
我突然想起了曾亚——我尴尬地对着窗户倒影中的我笑了笑，我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号人。
次日我联系上了曾亚，没等我开口，曾亚抢先说道：“甚也别说了，我继承了佐藤先生的道馆，现在就在道馆，我等你！”
这天正好是周六，我早早地到了道馆。
“你有对策了吗？”我直接了当的问道。
“陈飞你既然无法彻底掌握‘獠牙’，那么就由我和你两人合作，一起对抗李顺！”
“你用你的剑术对抗，我用‘獠牙’防守，虽然是两人，但如果操作得当，应该是做的到的！”
“那就开始准备吧！”
曾亚通过找来了几个北神流的剑士段位的剑士作为练习的对抗对象。
对方对这种新奇的战斗方式感到好奇，当然他们也很希望我和曾亚能打败李顺——他们一致认为尽管李顺继承了伊藤健的遗愿，也不该杀害平民百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行！
练习刚开始时是很困难的，尽管我和曾亚和对方商讨过面对什么招式该怎么应对，但到了实操的时候两人的配合却出乎意料的困难。
甚至有时候会不小心伤到自己人——这是最低级的错误。
这让我甚至感觉这个计划是根本行不通的，但佐藤先生曾经这样跟我说过——“没有什么剑术是完美的，没有什么招式是不可能的！”
我还是坚持着思考到底如何才能将曾亚的剑术和我的‘獠牙’结合在一起。
一整天下来得出的结论只有“但愿能行”这句不知到底进行到了哪种程度的话。
我在道馆的淋浴室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回去了.......
当我打开门时，陈蔚正背着包——看起来也刚回到家。
“唉？你昨天不是没回来吗？”虽然她能回来我很开心，但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嗯，等下我先洗澡，今天有点累了......”陈蔚瞥了我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本想问问今天她今天去干吗了，但听她这样说我也没敢追问。
就这样我们洗漱过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我尽管有点困了，但还在强撑着继续写小说。
直到写完了一个章节后，已经是十点多了。我关了电脑台灯准备休息了。
刚关了灯躺到床上后，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本来就有点昏昏沉沉的我突然精神起来了，我抬头一看，是陈蔚。
我本想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台灯，但是被陈蔚一把按回了床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但凡有点脑子，一看这种情况肯定知道对方不开心。
但是陈蔚却久久没有回应。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会帮你解决的！”
“那么........程光和佐藤先生........还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陈蔚抽泣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膜，我想安慰她，但说不出任何话。
“我会杀了李顺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我绝对不会让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就算他曾经是我的朋友——但现在不是了。”
陈蔚终于哭了出来。
“哥.........你就不能对我负点责吗？你把我带了出来，你让我以你为目标，你让我觉得我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你让我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广阔，你让我觉得我的生活是有色彩的.......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就算我认为一直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且有益于对方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即使现在我想为程光和佐藤先生报仇，但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妹妹——很爱我的妹妹。
我忘记了我要是失败了，要是像程光和佐藤先生那样被李顺杀了，陈蔚会怎么样。
我忘记了去想她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心态一直走到今天。
我忘记了她是因为自己的哥哥而走上这条道路的。
“蔚儿......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不，我一定会胜利的！”
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誓言。
陈蔚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一头钻进了我的被窝，紧紧的抱住我。
“哥，一定要活下去........我的未来，就靠你了.....”
“嗯，我明白，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陈蔚很快就睡着了。但她那已经成熟的身体，以及彼此之间的距离，让我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
直到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我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我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曾亚还是硬逼着我回去休息。
在训练了一上午之后便把我赶走了，临别之际一脸正经地说道：“多陪陪你的妹妹，她是个好妹妹。”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着什么急啊？”我笑了笑回答道。
“也是呢.......加油吧，朋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