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那杨戬刚上东昆仑时的旧事里,却讲到了金吒的五龙山一脉,在阐教是专门负责训诫弟子的。
天化刚上山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训。
那金吒太子成仙之后,主职为军神。其传下的秘法,专门为战争或镇定兵乱的时候所修之法。此事在李唐一朝时有传说,玄宗曾依他的秘法,平定战乱。
因此天庭的三军虽多由托塔天王统领,但其长子金吒亦是军神,自然同样善于治军。
所谓三军,是军营自古以来的配置。按地域习俗不同,有马、步、水、车、空等诸军。
这东昆仑阐教,培养的大多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武将神,日后为三界儒释道三教护法。
阐教三代弟子,身为武将,自然各类军种皆有。
那金吒太子和他两个弟弟,出身于岭南东海边,就通些水性。
而阐教水战第一的,却是龙须虎。他原是上古时期,北海所遗留的龙种。自然水性极好。此事且容以后再叙说。
那玉虚阐教中能水战的有好几位。但照样也有水性极差的,便是那炳灵公黄天化。
阐教马战排第一的是天化,而他的水性实在不敢恭维。因而他刚上东昆仑时,免不了也被金吒整治教育了一番。
阐教十二上仙那一辈里,清虚道德真君,是最不懂人情世故的一个。
而对人情世故很通明的文殊广法天尊,如是说,这也不能怪清虚师弟。
谁都知道,清虚是十二上仙那辈里,十分擅长炼宝的一个。天天就知道呆在他的洞府里,关着门埋头炼宝。
等一出门,两眼一抹黑,哪知道山中日月长,更别谈懂什么人情世故了。
这不,清虚道德真君破天荒地出门了。据说是奉旨去收个徒弟的。
这一收,清虚就把京师里武成王府的小王爷给拐上山了。
小王爷黄天化被个不认识的老道士给虏拐来,偏生这位黄公子哪里是个安分的?把全阐教都闹得鸡飞狗跳。
为什么叫拐呢?原来清虚大仙飞到京城一带,一眼瞧见武成王府里有个漂亮孩子。清虚觉着,这孩子入眼,二话不说,大风一刮,就把孩子就地刮回了青峰山。也不跟王爷和王妃交代一句,闹得人家王府里都以为招了妖怪。
这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结果。清虚大仙开口就说道:“天化,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徒儿了。”
“哼!”天化撇过脸去,道:“本少爷才不是!本少爷叫黄天化,我是武成王府的小王爷!”
这孩子,一心只想着他是武成王的长公子,将来要袭爵位披锦袍做王爷呢。
小王爷在青峰山上大哭大闹,闹得那架势叫一个惊天动地。
首位在玉虚宫击金钟的上仙,广成子师伯想了想。
第三代那些孩子里边,年纪稍长些的那几个。
土行孙嘻嘻哈哈地,没个正经,没法指望。韦护是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闷葫芦。广成子自己门下的殷郊……唉,就不说了。龙吉是女子,也罢了。
挑选一番,只有金吒了,这孩子也很是让人省心。他也是总兵府的贵公子,出身世家,极有教养。
广成子唤来了金吒,让他去陪陪清虚师叔家的那个黄天化。
金吒是个有手段的。一来二去,倒与天化玩得极好了。
这一日,兄弟们正在山间踏青玩耍。
天化是个性子暴躁的,也不知怎的,忽然间又被惹恼了。
此时,师叔伯们等长辈都不在眼前。天化瞅着这空当,心中正气恼着,索性跳上青峰山的那头玉麒麟,一骑径直给跑了。
雷震子见状不由摇头,没奈何,雷震子只得推了推金吒,道:“李师兄。不好了,天化师兄给气跑了,你赶快去寻他回来。”
金吒心知此事不好。天化上东昆仑的时日不多,对东昆仑的地势还不熟悉。何况他们都还年幼,与那玉麒麟也不熟悉。昆仑山是奇险仙境,其中机关异兽极多。天化贸然跑出去,怕是会遇到危险。
想及此,金吒更不迟疑,又驾了清虚师叔的云霞兽,冷声高喝:“黄天化,你给我回来!你不怕遇上危险么!”
天化一听,愈是鞭子一扬,催玉麒麟跑得愈快。哼!就你们有本事,难道他小王爷连个麒麟都不会骑么?
那玉麒麟被天化催得飞也似一般快,几乎腾云驾雾起来。
不料,前方却到了黑龙渊的浅滩。这黑龙渊的潭水深可千尺,潭底尚有巨龙沉睡,是十分险恶的去处。
玉麒麟跑得太快,疯了一般。到了浅滩,已是收不住脚步,却将天化一径摔入那潭水里。
天化尚且年幼,也知这潭水里甚是危险。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声,却见不远处,金吒已寻了过来。
天化一下又闭了口,扭过头去,自己在水里自顾自地划,却不得要领,反被潭中涡流直卷入水中。
金吒见天化被涡流卷入,心道不好,遂浮入水中,长臂一舒,从后揽着天化的腰,将天化托上了水面,又往岸边游去。
天化才从水中露出头来,正忙着缓着气,只觉自己被金吒揽住了腰胁,不由耳根一烫,只道自己这副狼狈样子却正被他瞧了个正着,便不住地胡乱挣扎起来。
黑龙渊不同于寻常潭水。此处水流十分险恶。
神仙来此潭水中,也要施起法来才能平安出来。
金吒一边要捻着避水诀,一边还要带一个人,他此时还不像成年后那般法力高强。偏生天化还动来动去,更给他添堵。
金吒冷着脸专注着游水,声音也不由冰冷:“你莫要再动了!想把我俩都拖到潭底龙口去么?你怎地这样让人不放心?”
天化感觉到潭水直往金吒的腰身卷,自知此时确实危险,本来准备安分下来的。哪知听到金吒这冷冷的一句,不由心中一气,反倒愈发拼命挣扎起来。
天化一边挣扎得厉害,一边还说道:“你们自去玩你们的,谁要你们放不放心了?”
这一下,却惹得金吒随即一个冷笑出来。
这金吒平日里姿貌高洁,礼仪优美。跟凡间乡土的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完全不同,从不对人大吼大闹。
可你要把当他是什么温柔文雅的性子,那就错了。阐教是培养武将的地方,养出的绝不是凡间的什么温吞文弱的书生公子。
你当金吒是什么儒雅君子呢?他的性子乃是一位高傲武神,强硬得很。
此时见天化又像平日那般炸毛起来,惹着了金吒。
金吒冷笑之下,也不同他吵架,随即就把手给松开了。
天化原本被金吒给托着,此时金吒的手一松,天化没了扶持,霎时往潭水里沉去。
这一下,把天化给着实惊吓了,两手不停扑腾着水。
眼见天化要沉了下去,金吒又伸手往他胁下来,把他托上水。
天化被扶住,刚准备缓缓气,哪知金吒又将手松开,让他沉下去。
如此折腾了好几次,天化竟对水性熟悉了些。勉强地摇晃着浮在了水面上。
天化堪堪浮在水面上,方才他被金吒好一番折腾。此时一边喘着气,他肤色素日生得白玉一般,此时被折腾得脸颊泛红,含嗔带怒。
却见金吒气定神闲地在一边,对天化此时浮在水面上的情状,甚是满意的样子。金吒这才伸手来,准备扶着天化的腰。
天化一下着了瘟似的,推开他的手。一边又觉得自己甚是委屈,气恼下攥着拳头就向金吒打来。
金吒避开他的拳头,伸手挟了天化的肩道:“你到底又是怎么了?我本是好心救你,你却又闹又打。是又要我把你按水里教教?”
天化被他一说,更想起刚才自己被他折腾,大是委屈,不依不饶地说个不停:“你欺负我好玩么?欺负我骑不好麒麟,欺负我人生地不熟,欺负我不会水……”
“好玩,”金吒答道。
“你!”天化原以为金吒要好生安慰他一番,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一答,当下不由炸毛。
不料,未等天化着恼。金吒却剑眉轻蹙,微微咳嗽了一声。
天化一惊,急忙挨过来喊道:“师兄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却见自己已游到金吒的身边,天化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撇开眼,又不肯说话了。
金吒平息了一下丹田,才道:“此处潭水奇诡,我方才用避水诀带你时,不免也为这潭水所伤。不过此时调息了,尚无大碍。”
天化知道金吒方才带他不易,甚至为潭水所伤。心下已软了,亦是担忧。只是嘴硬,羞恼着开不了口。
天化此时低着头,正眼看向别处,脸颊懊恼着泛红,不时悄悄看金吒一眼,却仍不肯说话。
金吒看他样子,叹了气道:“你今日也算因祸得福,我让你对水性熟络了些。”
道罢,金吒复伸手,揽住天化的腰,帮着他往岸边游去。
天化这时倒是安分了下来,由着金吒带他到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