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很快就过去,这意味着我又要去学校跟着一群小屁孩苦苦煎熬。我小心翼翼地端着豆浆坐在我妈的后座上,这杯豆浆我妈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自看着章锦程喝下去,搞得好像是要给人下毒似的。程阿姨帮了我们家的忙,我妈说我答应过人家的事理应要做到,所以这杯豆浆会成为我和小朋友友谊长途的第一步。
小朋友仍然很早就到了教室,我把“友谊牌”豆浆放在他的桌上,示意让他尝尝。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豆浆,又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闷闷地说:“我早上吃过早饭了。”
我料到他要这样回答,于是我说:“这是我妈妈早起做的豆浆,我喝了觉得可好喝就想着给你带一杯,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对不起,妈妈,先把你的功劳往后稍稍,我还要哄小朋友。
“从小到大我去到一个新的环境,他们都说想和我成为朋友,可最后都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我听出他声音中的失落,看着小朋友不安的小脸,一瞬间我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于是我对他说:“那我就是你第一个真正的朋友了,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拉钩,我做不到我就变成小狗。”这种话在小孩子群体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小朋友思考了一会儿主动伸出小指头,我们拉了拉钩怕他不信还盖了个章,他才放心地拿过豆浆开始小口小口喝起来。
我看着他喝完豆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专心做我的事情。
谁知道早操刚过我就没有看见他,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都快上课了还不见他的身影。一般来讲,早操后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调整,如果要上厕所十分钟左右应该就足够了,但现在马上就要上课了,难道小朋友吃坏肚子了?我问周围的同学看见章锦程没有,都回答说没有。我总觉得不对劲,趁着还有几分钟,我决定去看看。
我先去走廊尽头的厕所探了探,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没有人应答。我开始逐渐不安起来,我又跑到操场的厕所去,边跑边祈祷那里能有人。不知怎么,我心里很紧张他的安危,总觉得他遇见了危险。我站在男厕所的外面,朝里叫着他的名字,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反应,我正打算离开,恍惚之间我好像听见有人在抽泣。我刚准备迈出的脚就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然他们在我眼里都是孩子,但这毕竟是男厕所啊。
我朝外看看,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段进来,心一横就踏进了男厕所。一眼所见是没有人的,但有六个包间都关着门,我不确定里面是否会有章锦程。我走近第一个包间,边叫着他的名字边伸手推了推,门一下被我推开了。我依次推开后面几扇门,直到靠近最后一扇门,我听见微弱的哭声,章锦程就在里面!我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我又拍了拍门,让他开门。他仍然在里面哭,这时我才发现这门是从外面锁住的,而我又没有钥匙。我只好在门外对他说:“章锦程,你先别怕,我去找老师。”
我转身朝教学楼跑去,爬上三楼去找张老师。还好那天运气很好,张老师就在办公室备课,她看我气喘吁吁的还以为我去参加马拉松了。她让我喘口气再说,我指着操场有气无力地:“章锦程被关在厕所里了,老师你快去救他。”
张老师一听,立马从座位上起来,摸出手机给保安处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去开锁。我跟在张老师后面一起去操场,一路上她问我怎么发现的,我一五一十地说了。等到了操场的厕所,保安叔叔已经把厕所打开了,但是章锦程受到了惊吓,小小的一只缩在包间角落不肯出来。张老师进去蹲着摸摸他的头,想要暂时缓解一下他的恐惧。他颤抖着身子,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我在外面看得也于心不忍,但是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过了一会儿,张老师让我回去继续上课,说她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章锦程这个当事人一句话都说不了,事情一下子麻烦起来。
我摇摇头,“张老师,耽误一节课没事的,章锦程是我的朋友,我要陪着他。”
张老师看章锦程状态不好,她退出来说:“我先通知一声他的家长,你去安慰安慰他吧。”说完,就到外面打起了电话。
在上一世我的身边没有什么男孩子,我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男孩,顿时有些束手无策。我只好进去陪他一起待在这个逼仄的空间,我碰碰他的头发,他也没有抗拒。
我继续抚摸他的头发,柔声告诉他,“不要害怕哦,我会一直陪你的。”不知道我哪来的狗胆,我慢慢搭上他的肩膀,把他环在我的臂弯,我的手臂很短,他的肩膀很瘦弱,到最后我可以勉勉强强地圈住他。
我把我以前学过的歌唱给他听,陪伴着他熬过这缓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