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桥的对面,河流汇集处,有一个静夜映月,波光微荡的湖。
走到两边街巷的拐角,踏上木板,可去往那里的湖心亭。
亭上柔纱飘飘,与相搓的衣料起舞着。
顺流而下的河灯绕着亭子游,或与亭上人一竿推走的祈愿灯相碰。
扑闪的灯似萤火,在纱幔上添画湖与月的图案。
蓝灵儿正托举着一朵亮堂堂的荷花欲放上湖面。她觉得湖上放灯更灵验,这里像星河流过的天幕,离天更进一步。
阿娘视力不太好,在这里,能够第一眼就看到她,不用在吵吵嚷嚷的人群找寻。
那样,是不是就会保佑她和怏怏快乐安康了。
阿娘是见过怏怏的,那时她已是油尽灯枯。在病榻上久久没等到那个人前来,蓝灵儿期盼他来看看娘亲,却又害怕见到他。
那年,下了很大的雪,她七岁,第一次见到怏怏。
怀着忐忑的心,她打开了院子的门。
穿着锦衣的青年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裹挟一身寒气对她笑道:“叨扰了。”
小女孩的发丝与睫毛上有许多白皑皑的雪花,眨着漂亮的眼睛抿嘴腼腆地微笑。
大雪冰封的天,这个村子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她家没有男丁,一个卧病在床的妇女和一个瘦骨如柴的小丫头。只是靠着村民的救济试图熬过这个冬季。
她请他们进去了,直至现在从未后悔也很庆幸。
因为怏怏的到来,她的阿娘像似忘记了那个人,竟是也有了笑容。
她也开心,阿娘自从收到那封信后,许久未笑了。
直至弥留之际,雪停了,阳光似金辉撒在各处,瑞雪兆丰年。
她的阿娘走了,在春日第一天,有阳光,来年就能闻到花香,似寿终正寝般。她想,阿娘一定是去往了天堂。
后来,她跟随宗主和怏怏去了岭岳宗,才恍然大悟,阿娘的笑,定是因为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儿有了归宿。
蓝灵儿望着飘远的荷花,它融入了万千个心愿中。她一定会照顾好怏怏,现在是,以后更是,阿娘嘱咐过的,也是她希望的。
整理好心情,提起裙摆往街道走去。每一年她都独自来放灯,不想让怏怏看到一个落寞的师姐。
而且,这里是湖边,多危险啊,掉下去了怕捞都捞不上来。
但她快找遍了整个街巷,都没遇到怏怏和师兄,全是乱哄哄的声音。
“不会回去了吧?”
蓝灵儿风风火火往客栈赶,刚上楼,看到赫连昭在轻轻关门。
他说:“怏怏刚才落了水,这会儿睡了,你好好看顾着她。”
“你说什么?”蓝灵儿觉得自己幻听了,落水?什么落水?
赫连昭表情挺自责的,怪他,若是当时不放手就好了。
“楚河回来后,让他明日去帮白境泽他们,遇到点岔子。”
蓝灵儿不敢冲这位大师兄生气,只龇牙咧嘴,把牙齿磨得嘎吱响:“知道了。”
而后小心翼翼开门关门,蹑手蹑脚往屋内走去。
床榻上的人闭着眼,睡得很安静,一向粉扑扑的脸蛋如今惨白惨白的。
吓得她竟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好,活着活着。”
怎么落水了呢?怏怏真受苦了,她慈爱地给人顺额前的发丝:“可怜见儿的。”
见有人照顾了,赫连昭放心地下楼,东西还要送到西居。
花灯铺子
“怎么是你?”楚河看着面前抢他兔子灯的人。
“怎么就不能是我?刚你害我被追了半条街,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逮到你了!”松影竖了竖眉毛,指尖的力道未松,还往他这边紧了紧。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楚河还真说不出口。
“我如何?”松影趁这个空隙抢走了兔子灯,语气轻浮,“不就是亲了你嘛。”
楚河像是被雷劈了般,“你脸呢!!”
他当时撒丫子跑不为别的,就想去方便方便,水喝多了。可到处都没找到茅房,离客栈也越来越远,天杀的,他真蠢!
只得猫着腰摸索着进入了个黑黑的小巷子,听到街上隐隐约约有这边搜那边搜的声音。
他没在意,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脱下裤子,拉了泡尿。
“爽!”
当他准备系裤腰带时,一个声音差点把他送走!
“别出声!”松影好不容易躲过那群货,他不就是偷了,不!取走他们家的一些银钱吗?他还放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没见识的一群东西!
谁知道这虚无岛货币竟然是那些金银,他的灵石都不收。路尧怎么也不告诉他,走的时候还不给他点钱,害他只能去当贼。
“你谁啊!干嘛!”楚河被吓一跳,拍了拍受伤的小心脏道。
“叫你小声点,听不懂!”松影连忙将人拉到身旁,一手紧捂着楚河那张叽叽喳喳的嘴。
楚河联想外面那些人,肯定这是贼,唔了两声,提溜提溜转了转眼珠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嘶!你是狗啊!”松影吃痛松开了手。
“呸!小贼!爷爷我今天替天行道!”说完就冲巷子外喊“来人唔……”
嘴里被塞了根胳膊,满口沾了泥土的布料惊得他瞪大双眼。松影将人禁锢在身前,左手将其双手反扣,抬起右臂环住楚河的脖颈,顺势往上一移,终于堵住了那张嘴。下身则夹住那乱动的腿,他下意识松了口气,终于不吵了。
下次还是打晕实在些。
被禁锢的楚河像条虫样一拱一拱的,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好不可怜。惹得松影有些忐忑了,不是吧,他没用多大力啊,这人不会被勒死吧。
正想着,身前的人呼吸都低了,还翻着白眼,他只好缓缓松开。在他放松之际,楚河手肘往后一顶,他吃痛放开后移,两人隔出了间隙。
楚河终于得到了解放,正打算冲击逃跑,腰间似有一股拉力将他拉了回去。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他绝不会转头……
眼前一张放大的脸怼在他的脸上,嘴唇牙齿被嗑得生疼,隐约还有股血腥味儿,绝逼流血了!
“给爷爷!起来!”楚河偏头,从牙缝儿里挤出这几个字。
推搡几遍发现推不开上面的人,干脆用膝盖使劲儿往上一顶,正打算翻身才发现,动不了!两人腰间有什么东西卡着了……
“你别动,我先把它解开。”这都是些什么鬼事啊!心里吐槽,手上不能停,手在两人腰间摸索了阵,“你再挪一挪,绞着了……不对!你要左转,背对我!嗯!就这样。”
松影起身后,看着手里的这根铁丝样的东西,沉默了下:“你没事儿带根铁丝干啥?”
“要你管?爷爷我开锁不行啊!”楚河揉了揉嘴皮子,有几分恼羞成怒。
松影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喜欢做贼。
真是越想越气,听到现在外面还有叫喊声,楚河诡异地一笑,张口就喊:“喂!来人啊!贼在这儿!”
松影:“……”
“你!等着!”说完拔腿就跑。
楚河看着那人跑得没影儿心下笑得猖狂。用手使劲儿搓了搓破了皮的嘴巴,还一个劲儿地“呸呸呸!”
“怎么办呢?初吻呢!”松影贱兮兮地抛起手里的灯。
楚河一听就火了,作势要去抢灯:“有病吧!”
得,身高不够,没抢到,真是太丢人了。
他僵硬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不要我负责?”
“有完没完?”楚河回头便看见男子像是无奈又受伤的眼神儿!有那么瞬间他觉得这人好贱!什么玩意儿?
“哦,不要就算了!”他还想好好伺候他家爷呢,这次是松影转身,活像一个穿上裤子就跑的渣男。
楚河呆了,傻缺!
两人走后,就轮到花灯铺子老板呆了,他应该没听错吧?
楚河回到客栈,就一个劲儿的骂骂咧咧,听得蓝灵儿耳朵都生茧子了。她用手指掏了掏耳洞,“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都是傻缺!”
蓝灵儿吐出嘴里的瓜子壳:“你说你自己吧!”
楚河一脸控诉地怒瞪过去,抓一把瓜子塞嘴里:“还是不是同门了!”
看着那把没剥壳的瓜子,蓝灵儿眼角直抽抽。她很想告诉周围望过来的人,她真的不认识这货。
“师兄让你明天去帮白境泽那边,他们遇到了点状况,暂时抽不开身。”蓝灵儿边踢开凳子边说。她得上楼看怏怏了,不知道有没有踢被子。
“yue~”
蓝灵儿停住脚,惊恐地看向那掐着脖子呕吐的人。
“你咋啦?”
楚河抬头脸色发紫,说话都是气音:“壳!壳!全是壳!”
蓝灵儿无语望天,真是神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