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国家森林公园位于南京市浦口区中部的老山林场,横贯浦口区,南临长江,北枕滁河。老山系淮阳山脉余脉,横贯浦口,山峦起伏叠嶂,有大小山峰七十二座,最有名的是狮子岭。
老山绵延百里,大刺山为老山最高峰,海拔四百多米。高峰所至,景观独特,近观群山环抱,远眺滁河蜿蜒。一到冬季,可以看到皑皑白雪覆盖,大刺山上银装素裹,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凝聚着洁白无暇的晶体鹤雪花。山风拂荡,琼枝玉叶,皓然一色,一眼望去仿佛穿越到了北国。
一月的冬天大中午也只有四五度,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诺大的森林公园几乎没有什么人影子,有种万籁俱寂的苍凉之感。
於菟全副武装,戴着白色绒线帽,围着黑色围巾,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冲锋衣外套,脚蹬一双黑色马丁靴,手持罗盘在山路上走着。
身后的金发和尚周伯鱼比他潇洒多了,身着一件驼色的工装派克大衣,腿上的牛仔裤还是破洞的,他却丝毫不怕寒冷似的在空旷无人的森林公园里上蹿下跳,跑得比猎犬还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整整爬了三个多小时老山,平时不善运动的於菟累得两腿发酸,正想发短信问问沈攸之他们什么时候集合,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收件箱里有了几条未读消息,有来自沈攸之的、也有来自周伯鱼的,内容相似,他们都叫他去星甸街道老石桥街,说有新发现。
於菟撇了撇嘴,有点想埋怨这些个队友不够意思,还让他自己打车去。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一一回复道"我现在就打车去"。
位于星甸街道老石桥街附近,有一座荒废的石头山,十分贫瘠,山上除了石头就是一些丛生的荆棘。荒山上建起一座座带着院子的房屋,乍一看如同一个小村庄,只是不闻鸡犬之声。
在一座破旧的"松筠庵"旁边,可以看到三四栋小屋子,最大的一栋独门独院,乍一看是一个农家院子,占地面积估计有七十个平方,但进入后发现,里面存放了两件骨灰盒,并非住人的宅子。院子里高植一株雪松,在空落落的院子里立得笔直。
在斜对面有另一处建筑,没有院子,但在门口砌了两个石狮子,正对物资的是一座水泥封砌的坟墓,总共也不过十来个平米。
四处望去,在山顶上散落着十多栋类似院落,漂亮的还建有照壁山墙,高度有五六米,看上去气势不凡。
於菟走到石头平台上登高望远的沈攸之身边,虚心求教问道:"二师兄,这儿是什么地方?怎么像当地的骨灰堂?"
沈攸之横眉冷对道:"不准叫我'二师兄'!别告诉我你没看过《西游记》!"
於菟憋着笑意点头道:"好!好!沈二哥!我错了还不行?"
沈攸之居高临下飞了他一个白眼,这才开口解释道:"这其中既有当地一些宗族建立的宗族纪念堂,也有家庭建立的亲人纪念堂,都是违反殡葬管理法规的。听这里的老乡说,由于荒山没什么用途,有村民将亲人坟墓设置于此,近一两年则兴起了建纪念堂的新风俗。现在村民生活水平提高了,看到个别人搞起了气派的纪念堂,就跟风搞起来了。"
於菟也猜到事情不止这么简单,先掏出罗盘来测起了周围的磁场。果不其然,罗盘的指针有了异常的反应,转动快了起来。
於菟看向沈攸之道:"似乎是在背山的一面。难道说,那几个通灵社的学生是在这附近招的碟仙?"
沈攸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指向人迹罕至的荒山背面某处。
冬季日短夜长,不过五点多暮色就沉了下来,天空黑压压的如同泼墨画。荒山上的冷风也大了起来,迎面吹来的时候像是冰刀子。
越往深处走,周身的温度越是低,一股股刺骨锥心的阴冷像是有生命力似的穿透了冬天厚厚的衣服直往皮肤里面血液里面钻,把人冻得僵硬。
於菟不敢离沈攸之太远,跟着他的步子,各自手持一个明亮的手电筒照着前方。走了不知道多久於菟突然觉得脚脖子上一凉,然后一紧,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针尖刺痛般的痛楚。
他条件反射似的低头一看,顿时一股透骨的寒意爬上了脊梁骨,简直让他头发丝根根都站了起来--只见一只尖锐的利爪攫住了他的脚踝,那爪子分明是一只青黑色的长着尖利长指甲的人手!
要命!着了道了!於菟郁闷地想踢开这只冰冷的鬼手,却发现全身仿佛被麻痹似的动也动不了,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阵阵阴风将自己包围住,然而四周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更没有人声脚步声,荒山一片幽静,仿佛只有他一人行走在这阴森森静悄悄的山径上。
他脑子里一瞬间一片混乱,浮现出很多书上记载的镇邪之物,比如黑驴蹄子、桃木剑、古铜钱、钟馗像、狗牙、铜镜……统统都是一般来讲不会随身携带的物品。
"呼--呼--"有鬼物趴在他的后背上朝着他的耳朵和肩膀处吹气,阴冷膻腥,叫人毛骨悚然。他头皮顿时一麻,几乎差点从地上跳三丈高。
就在他拼命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不能畏惧这些鬼物的时候,他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锁住了自己的脖颈,似乎是后面伸出的鬼手来揪住自己脖子里的围巾越揪越紧,明显就是要他的命!
"救命……救命……"他屡次三番地张口,但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也许是三秒钟,也许是半分钟,一片叫做绝望无助的黑暗渐渐地把於菟吞噬了,让他的眼皮子慢慢地变重,脑子慢慢地放空,他的面孔涨得发青,呼吸加剧,颈静脉怒张……眼看着就要命悬一线!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清越洪亮的锵锵凤鸣声迎头相撞过来,只听身后脚下爆发出刺耳的鬼泣悲鸣之声,於菟脖子一松,整个人像是破了个洞的米袋子直线往下垂落,蓦地掉落在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里。
一把接住於菟身体的鹤轸单手运起真气来,啪地一声将右掌抵在他的胸口,於菟只觉得一股股暖流从胸口流入身体,堵塞的气管一下子通了,他猛然咳了数下,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等他睁开眼睛,正对上低头目光深深的鹤轸放大了的俊脸,他不由得一怔,心脏也随即开始了砰砰砰的高速运作。
"没事了吧?"
於菟的脸色还是惨白如纸,手指无力地抬起,搭上鹤轸按在他胸口的手掌道:"……谢谢,还好你来了……"
鹤轸抿了抿嘴角,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瞳孔和气色,蹲下身把他的身子平放在附近的石头平台上,然后很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拉开了他上身冲锋衣的拉链,下一步是隔着白色低领毛衣解开了里面的衬衫衣领扣子。
於菟以为他是想要按照心肺复苏的程序解开自己的衣服,张了张口想阻止,却还是闭上了,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居然把手掌伸进了自己衣服领口里面一顿摸索!
於菟的头顶像是一座喷发的活火山一般炸开了,他如坐针毡、屏气敛息地感受着对方宽大温热的手掌触摸着自己微微发凉的肌肤,一时竟忘了推开对方。
不一会儿,鹤轸掏出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枚玳瑁挂坠,低头凝视着。於菟心头巨震,脑子嗡嗡直响,心口原先长年累月空缺的一个角落仿佛突然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