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只不过他选择了离家近的学校,而我则去了外省。两个人相隔几千公里。但他每个月都会来看我,带着我去吃好吃的,陪我几天。
我们很享受一起去海边,一起吃路边摊和冰啤酒。总想着以后结婚一定要买套很美的婚纱,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在庄严的教堂里宣誓。还要一起去趟稻城,去看看那里的天空和雪山,去记录我们相爱的样子。我们就这样努力生活着,认真的相爱着。
刚找到工作那会儿,我们都过得很省,但他还是会来找我,我妈打来电话说,他母亲的病又严重了。其实他母亲身体一直有在好转,只是去年突然严重起来,他也是跑了很多地方帮母亲看病,家里也越来越不好,为了看病也借了不少钱。我不想让他两头跑了,说有时间会回去找他。
我们拼命工作,努力赚钱,只是希望可以改变现状。我想和他去很远的地方看看,但他说自己只能留在家里。我说没关系,我们时间还很长,慢慢来。
我的工作仍然在外地,父母希望我能一直留在那里,我也不愿放弃那份高薪的工作。毕竟他可以轻松些。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知道他很忙很累,我也希望能多帮他一点。
他打电话总会问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对自己总是避而不谈。
他说,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的话,我们先分开吧。毕竟……
我没等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知道他很忙,很难过,但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所以我想回去陪他,给他惊喜。
下车后,我第一时间去找他,家里没有人。去医院看望完伯母,伯父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我看见他钻进车底帮人修车,浑身沾满了机油,脸上黑乎乎的。上学的时候他穿的衣服总是很干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修车,但他此刻是真的在我眼前。
我没敢出声,只是藏在角落看着他。
等了好久,他换上了另一件工作服,脸上也洗干净了,骑着摩托车离开,我问了老板才知道他每天要打两份工,早上在店里修车,下午送外卖。
我的心突然有些麻,明明他很忙,还要抽空去陪我,明明自己那么累,却还要故作轻松地在电话里逗我开心。
我跟了他一下午,看着他顶着太阳穿梭在大街小巷。到凌晨我才看他停了下来,从后备箱里拿出盒饭坐在已经关门的小卖部门口开始吃。这个小卖部也曾是我们的回忆。
下午的时候他打了电话,我问他在干嘛。他说在做饭,做了糖醋排骨,很香。其实不是,那时候他忙着送外卖,头发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烈日炎炎下喝着瓶矿泉水。突然很心疼他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这种生活他又坚持了多久。
我走到跟前轻轻叫他,生怕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打转,我的男孩吃了很多苦。
他有些惊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呆呆的愣在那儿。
我想拥抱他,他有意后退,我还是抱住了。
“衣服有汗,脏。”
“没关系。”
片刻之后,我松开,后退。看着他,拿掉手中的盒饭。
“我要吃糖醋排骨,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就馋了,你做给我吃好不好?”拉着他站起来,他显然有些怔住了。
“家……家里没排骨了。”
“没事,我去买。”
“可我还有工作没干完。”
“我等你。”
我牵着他准备走,他却不像上次一样。
这次他松开了。
“房子……卖了。”
“那,去我家,我爸妈肯定欢迎……”
“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吧。”他打断了我的话。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配得上你。说好给你买婚纱,我却欠了一屁股债,想给你换个大一点的房子,而我连父母的房子都留不住。我拿什么给你?”
我没有说话,没想到这些约定都在无形中给他造成了压力。
“我又怎么有底气告诉你的父母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我不想拖累你的,你想去很远的地方,而我早已经被困在了这里。”
……
那天之后我再没接到他的电话,只记得那天没下雨,很晚,没有吵架,没有责怪对方,就像是谈论平常事一样,说完了分手。
他说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但那一刻他一点也不开心,从见到我开始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是我给了他压力,是我们的未来压的他喘不过气了。我不想看他痛苦,无论怎样只想让他轻松些,即便没有我。
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妈告诉他,我有我的未来,他有他的未来,而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未来。
很多时候我们总想着只要有爱就注定离不开,但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这样。有些感情,越爱,却让对方越痛苦。
我:对于你,不是不爱了,而是想让你轻松,想让你开心。
他:我无法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无法陪你去远方寻觅,既然没有圆满的结局,那就让你成为我的遗憾,刻在骨子里,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后来我真的没有再回来。那座小镇,成了我的回忆。那个人,永远成了我的遗憾。
遇见他并且和他相爱我并不后悔,只是遗憾曾经一直在车上的男孩儿不能陪我到站了。
所谓遗憾,是匆忙离开时落下了那份珍贵的感情。我们都曾有一个无法拥抱的人。但想着曾经那么努力的相爱过,拥有过,就不必遗憾。他或她终将以最好的样子留在我们的记忆里。无论怎么样,我们在拥有时都有好好珍惜,即便如今分开,但想到曾经我们带给彼此的快乐和幸福,也算没有更遗憾。
——瑾以此文送给我们那份终将不能在一起的,遗憾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