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星星很多,许意迟托着腮帮子望着窗外,云杉拿件杏色披风给自家小姐披上。
许意迟无心欣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忙过自己的生辰后,爹娘总是皱着眉时不时就在会客厅和自己没见过的客人小声说话。平日阿娘对意迟的女红最为严厉,这一连好几天没绣过一张手帕也不见得阿娘说一句。
“云杉,把我藏的书拿来”“小姐”“拿来吧,我就偷偷看一小会儿,不会被阿娘发现的”
许意迟捧着书,书中男女的情爱缠绵并不是全然不懂,只是仍会感叹怎会真有所谓爱情这一让人牵肠挂肚的事物。
不知不觉明月挂上树枝,清冷的光打在书上,风吹起发丝,感到一阵凉意,合上书正欲起身唤云杉。吕氏站在身后,不知已经来了多久。许意迟将书藏在身后,怯生生地叫阿娘。
吕氏并未应答,只一手将许意迟身后的书放置窗沿上,一手拉过那双纤纤玉手,坐在床边。许意迟抬头才发现吕氏短短几日憔悴了不少,素日里戴的首饰也不见了踪迹,眼见的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由心而出的衰老。
许意迟拉紧阿娘的手,不知道为何晶莹的泪便划过脸,她拥着吕氏哭起来,不明白府里到底在进行着怎样的计划,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
吕氏轻拍意迟的背,道“迟儿,你喜欢长安吗?”
许意迟有些愣住,为什么突然提到长安,但还是说了实话“女儿喜欢,虽从未去过,但书中描绘的那样热闹非凡想必是比洛阳好玩的”
吕氏望着意迟盛满秋水的眼波,道“明日我和你阿爹就送你去长安,午后走可好?”
“阿爹阿娘呢?”“我们随后便来”“柳棠州去么?”“你明日同他告别罢”“哦”
许意迟感觉从未和自己阿娘说过那么多的话,说起儿时调皮的往事,说起自己没完成的女红,说起阿爹阿娘的相遇……
云杉点上熏香,吹灭多余的蜡烛,转身将帘子放下。许意迟睡不着,拉着云杉的手问和不和自己一起走。云杉答那是自然。
许意迟整宿没睡,天刚亮便上街敲了柳家的门。巧的是柳棠州开的门,说来奇怪,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柳棠州还未梳洗,略微慵懒的递给许意迟一个小箱子,道“喏,饯行礼”
不等许意迟惊讶,他打了打哈欠,“我昨日便听你母亲说了,你去长安可要好好学个女儿家的样子。我估摸着没哪家公子看的上你,以后嫁不出怎么办?”
“我何需别人,有我爹娘就够了。柳棠州,”“嗯?”“你会来长安寻我么?”“嗯。”“嗯?”“嗯。”“好”
一夜之间,洛阳城最富名的许家被一场大火烧了精光。没人报官府,没人敢在大街上议论此事,好像洛阳从未有过许府。
许意迟和云杉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护送的人不是别人,是那个总爱蒙面的安离。
这次见面不同上次,许意迟话少了很多,她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了变故,但自己已经觉察到事情发展的不对劲。安离心里明镜似的,骑在马上一声不吭,云杉每次掀开车帘只能见到他孤傲的背影和那把同样孤傲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