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来,感觉丝丝凉意,她伸手抓了抓,空无一物,睁开眼睛,躺椅已经归于平静,外面是漆黑一片,大大的落地窗如同一面宽大的镜子反射着屋子里的一切,符漫心站起来,把那件漂亮的睡莲衣裙脱下,摆在脚踏处,熄了灯,上床了。
睡梦中,两只有力的手熟悉地掠过她的身体,一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贪婪地想继续沉浸在梦乡里,接受着那种如触电般的抚摸。
曾无数次,在梦境里有过的感觉都是稍纵即逝。
此时,有种独醉不愿醒的需要,她轻柔着身体配合着,她的手紧紧地拽着一只粗壮的物体,似乎抓住了救世主一样渴望着,那双有力的大手寻着熟悉的路径攀岩着,然后到达峰顶,进而又冲向了山谷,水流潺潺,她呼喊着,有一个声音也在喃喃着:“月月,月月,我来了。”
“你终于来了,四年了。”她的呼喊声变成了轻声慢语。
再没有了声音,只有同一频率地一呼一吸着,转而开始急促,舒服,快乐,一声划破夜空的嘶吼。
她醒了,额头、脖子的汗水淋淋流下,浸湿了被子。
“啊……”她大叫一声,迅速推开压在身体上的物体。
“你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她坐起来,蜷在一个角落里,用被子裹住自己,屏住急促的呼吸声,尽可能在这个黑夜里找不到她,也摸不到她。
“需要开灯吗?”那个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在侵略着她的耳膜,她却感觉全身触电。
“不要!”她紧张而又快速地回答着。
沉默……
此时,空气凝固。
片刻之后,黑影来到角落里,将她抱回到床上,她没有反抗,然后,她听话地靠着他的巴掌慢慢躺下来。
她揪过被子,盖在脸上。
现在,她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准确地判断着:他来了,她的那个他来了,沈浩跃!
自己一晚上不是都在盼望着他吗?可是,此时为什么会这么慌张、这么凌乱呢?是他来的太突然了吗?
准备好的形式、幻想过的场景一样也没有出现,试穿了一晚上的睡衣安静地摆放在那里,没有惊艳到他,反而被他惊到了。
自己难道不是在等他吗?现在,他来了,就在身边,可是自己却像见了怪兽一样想要逃、想要跑、想要离开。
心里的格斗比不过一个记忆里的声音。
他靠过来,轻声地说:“把灯打开吧,我们要有勇气面对现实,即使你变得面目全非,但是,你的心、你的脑、你的五脏六腑都还是你,包括你的气息,还有你的体温。”
他把她蒙在脸上的被子拉下到脖子,然后他站起身开灯了。
现在,已是子夜时分,墨汁一样黑的夜空,被远方的繁华粉饰着,那是其他人的世界,他拉上窗帘,回到床前。
她还在那里僵硬地躺着,“你看吧,尽情地看吧,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能死里逃生的面孔。”
他走近她,符漫心闭上眼睛,任其观赏自己这幅似奇特画布一样的脸。
“你也看看我,是不是老了很多?他们说我最近白头发明显多了。”
沈浩跃引导着她,她睁开了眼睛。
四年后,第一次四目相对,第一次眼神相遇。
还是那双眼眸,还是那个他,还是那个完整的他。
她和以前一样,没有问及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只把他当做一个她热爱的一个单身男人,她看着他,眼神在他的鬓角停下来,象征着岁月的银丝在一根根地刺痛着她的双眼,眼睛酸了,眼泪滑落到枕边。
“别哭!”一首“别哭我最爱的人”的歌在耳边响起,他好想唱给她听,可是,看着她,她的脸,她的瞳,以及她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他为之动容,瞬间,他也红了眼眶,泪如雨下。
四年前那种痛彻心扉地一刹那不堪回首,此刻,打翻所有的思念,我燃烧整个生命向你奔赴而来。
沈浩跃上前将他的秦月月抱起,“只要有你生命中的一个零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都会是我的月月。”
“我现在不叫月月了,我是符漫心,那个秦月月已经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消失了。”她伏在他的肩头上哭着,悲痛欲绝……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
清代:纳兰性德《虞美人·曲阑深处重相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