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敲门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黑皮会议记录本，这是秘书行走在这栋大楼里必备的行头，尤其是年轻秘书，因为他们随时都有被领导召唤的可能。
“吴秘书长，您找我？”
浑厚纯正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吐字，让人马上能联想到央视一哥俊秀的面容，吴宇翔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方堃。
“小方啊，过来，过来。”
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挥动着手腕，招呼着方堃与他的距离近一些。
方堃身体前倾，快步来到吴秘书长办公桌前。
“省长计划下下周去一线城市浅宸市学习考察，你这几天准备一些资料，出一个考察方案，就按规定的规模配备。”
方堃知道他说的省长是谁，所以吴宇翔也无需赘述，就像方堃称呼自己吴秘书长时是一个意思。
在某个称谓前去掉副字是这栋大楼里的同志们对一部分像吴宇翔这样的领导心照不宣的尊称。
吴宇翔在副秘书长的位置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他盼望着能早日把这个副字真正地去掉，让自己更进一步。
他从本上撕下一张纸递给方堃，“这是我根据领导的意思归纳出来的主题内容，你写方案的时候会用到，不清楚的地方过来问我，在方案上你可以尽情发挥你的才气，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可以。”
“吴秘书长，请问什么时间要？”
吴宇翔想了一下，说：“初稿最晚下周一拿给我看。”
方堃点点头，带着任务离开了。
吴宇翔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方堃，这是他在本子上记录的第十二位年轻男士的名字了。
他老婆给他布置过一个艰巨的任务：提前帮女儿物色未来的女婿。
“我们可不能让圆圆出国去，大学毕业你就让她参加工作，然后马上嫁人、生孩子，让她的心早早地定下来，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太有想法了，我们就她这一个孩子，后半生的生死全靠她了。可不能像沈省长家的女儿那样，一出国，家也不回了，那不是白养了嘛，连她妈也跟着出去了，还来了个一带一，生生把她爸前半生的成果毁了，还把她爸整成了一个单身贵族，弄得你也得每天跟着领导起早贪黑地不回家。”
老婆的话像录播机一样，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虽然方堃来政府办公已将近一年的时间，但，这是吴宇翔与他的第一次接触。
当他看到方堃宽大的身体，端正的脸庞时，吴宇翔的人生表情点亮了，他看着如谦谦君子般的方堃的背影，他觉得这个小伙子配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突然，座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领导的电话，他迅速接起来。
“吴秘，我和大领导请示了，我们可以下周二走，你尽快准备材料，着手安排人与对方对接。”
吴宇翔拿着话筒，眼睛圆睁，嘴巴里回答着：“是，是，好的，领导。”
“那这段时间又得加班了，你吃得消吗？”沈浩跃的话语里多了几分体贴。
“可以的，领导！”
沈浩跃搬到省府大院后，邻居们有人问起他的家人时，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都出国了。所以在大家看来，也许因为他是个勤政的裸官，所以组织上对他宽容些。
单位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填政审材料时，才知道领导的家庭不幸，沈浩跃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工作人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主要是不想听到他们同情与关心的声音，扰乱自己平静下来的生活，工作人员也很同情、很理解地为他保守着秘密。
领导没按常规出牌，让吴宇翔有点接不住了，这件事的转变连两个小时的时光隧道都没有穿越。
吴宇翔有点慌了，领导把学习考察提前一周，意味着其它事情得先放一放，小舅子说可能本周或下周要带他分别去拜访两位重要领导，希望不要有冲突，吴宇翔心中默默地在阿弥陀佛着。
必须通知方堃，必须去斜对面的秘书处找方堃，尽快加班、加点完成领导交办的要事。
他走出办公室，迎面走过来江综市市长柳航，估计他是刚从领导们办公室出来，开始在下一级领导的办公室周旋。
“吴大秘，我正好过来看看你。”远远地就看到柳航市长的苹果肌把眼睛深深地挤出的那条壕沟。
“柳市长，事情都挺顺利吧，有需要我帮忙说话。”
柳航听出了吴宇翔一语双关的意思，赶紧补上话：“顺利，你侄子我给安排到江综市高速公路了，你放心，我同学在交通厅当大领导，一句话的事。”
“谢谢！什么时候上班？”
“不用谢，一周后，你等我电话。”
吴宇翔紧握着柳航的手，另一种手在拍打着他的胳膊，表示：太感谢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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