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年我应该是初中，我姑姑的婆婆去世了，我妈白天去吊唁了。

（姑姑和姑父都在东北发展，离我们老家这一块儿挺远的，很久才回来一次，这一次回来再我大伯家住着），大概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我妈也就回来了，询问我明天期中考试的事情，一切都还正常。

第二天的时候，我要早起去学校，平常都六点起。

那天要期中考试，所以起的格外早，五点半多吧，但是奇怪的是我妈还没起。

反而是我爸起来了（平常都是我妈最早起来给我做早饭）。

我就去我爸妈卧室，我妈还在床上躺着，眉头紧锁，我以为我妈身体不舒服。

问我爸怎么了，我爸说没事让我自己去厨房做点早饭，他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然后我爸就走了

我担心我妈，就在卧室里一边抹着水乳一边看我妈，我妈突然半坐起来，问我：

“起这么早干嘛”

声音很低沉，说不上来的感觉，反正跟我妈平时说话不一样，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平常那种慈爱。

我心里就奇怪，我妈知道我要考试的呀？

就说了句：

“妈你忘了，我今天期中考试”

我妈哦了声就躺下了，然后我爸也回来了，带来了我姑姑和我姑父，（大伯离我家很近）我姑姑他们就进了我妈卧室，我爸扒拉我妈的胳膊，被我妈甩开了。

我姑姑就骂：

“你怎么谁都跟？这是你跟的人吗”

我姑父也说了啥我记不清了，我妈终于开口了，还是那种低沉的声音，也不抬头看他们：

“胳膊疼。”

然后我姑父又说：

“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我姑姑就问我爸：

“小菊（我妈的名字）怎么这样了？”

我爸说：

“她起来上了个厕所，进来后就不对劲了，不让我关门关灯，说害怕，叫不醒。”

我姑姑就急了，我姑父就说：

“你想干啥你说，我给你弄去，别跟着人家。”

然后我妈说：

“没有拐棍我走不了！”

我妈年纪轻轻，腿脚利索的很，用不到拐棍的，当时我就头皮发麻。

我爸就对我姑父说：

“是不是忘了给老太太放拐棍了？”

姑父：

“放了啊”

姑姑：

“可能是拐棍不好用”

我姑父就对我妈说：

“行，我知道了，我给你买个更好的，你快点走吧。”

就用草纸（冥币）在我妈头上绕了一圈，出去了（应该是去的十字路口）。

我爸就看了看我妈，对我姑姑摆了摆手，意思应该是没事了，两个人就去了客厅，我就在卧室床边坐着，大概五六分钟，我妈又突然坐起来了，这次我妈眼神正常。

问我：

“闺女你咋起来了？妈睡过了，你爸呢？给你做饭没？一会儿考试别迟到了”

声音也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我爬上床，摸着我妈的胳膊问我妈：

“妈你胳膊还疼不？”

我妈说：

“不疼啊”

我就说：

“我大姑他们来了。”

然后就去客厅喊了我爸他们，我妈一脸惊讶：

“姐姐你怎么大清早来了？”（那会儿冬天，天亮的很晚）

我爸开玩笑的说：

“咱姐姐忒想你了，大早晨就愿意来看看你。”

再往后就记不清了，唯独这件事，记得一清二楚，毛骨悚然，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五六点去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