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汉被沈忆景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没面子,一下子怒火中烧,本想着上前拎起沈忆景给他点教训,奈何这人面前还有个看起来不是很好惹的人挡着,只得口头凶神恶煞地道:“你又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杂草?”
“实不相瞒,我是你大爷”沈忆景丝毫不恐惧对方这样的气势,反而还调笑道。
许烨此时是非常想封上自家小少爷的嘴的,什么话都能从沈忆景口里说出来,毫无遮拦。
彪汉听了这句话更加恼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沈忆景直直地盯着他极凶狠的眼神,脸上还带着笑:“这才多大,就耳鸣了?哎,不得了不得了”
在一旁的吃瓜群众听了这句话,有些不禁掩嘴笑了,的确是口无遮拦,怼人不带脏字。
“你!找死!”彪汉显然被激怒了,他不再顾忌着许烨的存在,一拳直愣愣的打向沈忆景的脸,许烨眼疾手快地用剑鞘挡住了这一拳,将彪汉震得后退了几步,随即银剑出鞘,锋利的剑身一下子抵在了彪汗的脖子上,彪汉斜眼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咽了下口水。
许烨冷冷道:“胆敢伤害我家少爷,死”
彪汉内心虽然慌乱,但他还是表面强装镇定,沈忆景看见这副模样,“赞赏”道:“不错呀不错,果然是出来混就得有点骨气”
沈忆景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反派,本来也不想与这彪汗打架的,谁知道这人还主动送上理由。
彪汉强装冷静道:“哼,原来是个少爷,只知道躲在下人身后,果然你们这些官宦子弟都是些软弱的小鬼”
沈忆景新奇道:“咦?是哪个败家子弟给你传输了这种落后思想啊?来来来,告诉我,我让他过来改变你的想法”
彪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这人伶牙俐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他好吗!
沈忆景余光瞥了眼三楼纱幔里的人,见他似乎已经没有在弹琴了,但那人还是端坐在那儿,没有离开,好像正在俯瞰着一切。
沈忆景心想:诶,砸的可是你的店哎,这会儿怎么还在上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倒好了,然后自己这个“客人”就和砸店的杠上了……
沈忆景无奈地耸耸肩,站了起来,向彪汉走近了一些,示意许烨放下剑。许烨皱了皱眉,但还是放下剑退到了沈忆景身后。
沈忆景不紧不慢地对彪汉道:“刚刚那些就是开玩笑,别人怎样我不在乎,但是吧”顿了顿,他看了眼许烨,又对彪汉说道:“你刚刚说他是下人——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有恩报恩,有冤报冤,所以我来和你比试一场如何?”沈忆景道。
“少爷,你……干什么呢?!”许烨听到最后一句,急忙上前阻拦 。
沈忆景回头看他,道:“怎么?还不相信你家少爷的实力?”
许烨有些为难:“可是……”
沈忆景给了许烨一个安心的眼神,又转过头面对彪汉,道:“想比什么?尽管来,若是我赢了,你就立刻离开,不准再来骚扰锦年楼,或是其他的店馆,若是你赢了,那就随你处置怎么样?”
彪汉没料想到此人竟然会自己发起战书,心想这就一个弱小娃娃,离了护卫就什么也不是,而且赢了也能从这少爷这里敲诈一大笔,根本不亏,为何不接下这挑战,便答应道:“好!比武功如何?”
沈忆景想到这还是锦年楼内,在人家店里打架好像有点不太好啊……想到这里,沈忆景又忍不住看向纱幔里的人,这一眼一看过去,沈忆景忽然感觉纱幔里的人似乎也在看他,有种隔着纱四目相对的感觉。
沈忆景盯着三楼愣神期间,彪汉见沈忆景迟迟不回应,以为他怕了,便嘲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呵,你们这些少爷,就会口头说说而已”
沈忆景想了又想,最终得下一个答案——在他店里打又如何?本来就是来找他的!自己赢了还帮了他呢!
下了这个决定后,刚想转过身对峙彪汉时,一个穿着与别的小二不太一样的像是管事的人走了过来,向着沈忆景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位客官,此事便交给我来解决,您不必出手”
只见那个管事毫无心理负担地走到彪汉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彪汉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又恢复正常,急匆匆地离开了锦年楼。
沈忆景有点好奇他说了什么。
见彪汉离去,再无挑事的人,那管事对大家说:“各位客官受惊了,请继续用餐吧,为表歉意,我们会为每桌送上一道我们这儿的特色小菜。”
众人见没有好戏可看了,听了管事这一番话,道了句好,楼内的喧闹又恢复过来了。
沈忆景看了眼刚刚坐的桌子,已经被那彪汉踩的挺严重,反正肯定不能做人了,心叹这大好位置啊……
那管事走到沈忆景身前又行一礼,看向沈忆景,道:“这位客官,我们会立刻为您更换位子,我们楼主为表客官出售相助的谢意,这顿他请您,另外,我们楼主说要当面与您致谢”
许烨在一旁道:“少爷我陪你去”
沈忆景安慰道:“没事,不就致个谢嘛”
沈忆景都这么说了,许烨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点头。
管事道:“客官这边请”
沈忆景微微点头,跟着管事上了楼梯,真的爬上楼梯,会发现这楼梯很高,到三楼时还不算是顶楼,但已经很高了,从三楼俯瞰,能把三楼以下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跟着管事到了三楼楼梯口,绕着木漆栏杆走了半圈,便接近了沈忆景在一楼时所看到的纱幔,原来那纱幔是四面的,将里边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倒是很神秘。
走近了,能看到纱幔里的人的侧影,似乎是听见了身旁的动静,纱幔里的人动了动,随即就站起了身,沈忆景看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掀开了纱幔,那人微微侧头,从纱幔里走了出来。
沈忆景看见眼前的人,不由得震惊,眼前人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俊美,年龄似乎是在二十左右,眉若刀削,眼眸虽同样是黑色的但却很淡,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能从他眉间看出几分乖戾,也有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五官极其精致,一头长发束起一络,显得格外有气质,一身黑紫色衣裳更显得神秘莫测了。
沈忆景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锦年楼的新楼主?”
对面的人微微行了礼,道:“正是,在下南墨轩,方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不知阁下尊名?”
沈忆景愣愣的,忽然回过神,礼貌地回礼:“我叫沈忆景”
南墨轩倏尔一愣,他的手微微颤了颤,抬起头看着沈忆景,眼里带了点微不可察的情绪。
“怎么了?”沈忆景感觉南墨轩眼眸要把自己看穿了,有点疑惑。
南墨轩手指微微蜷缩,才致歉道:“抱歉,唐突了”
沈忆景摆摆手:“没事”
沈忆景低头透过栏杆的缝隙看见一楼许烨焦急的神情,转过头对南墨轩道:“我朋友还在等我,就不多聊了,多谢你的好意了,告辞”
南墨轩默然,又向沈忆景行了一礼。
沈忆景点点头,转过身离开了。
南墨轩侧过身,一手覆在栏杆上,看着沈忆景下楼梯的背影,手指微微发力,攥紧了栏杆。
是你吗……
南墨轩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起一段段的记忆——眼前一片漆黑,他只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叫沈忆景,你叫什么啊?”
管事看出了南墨轩似乎有些出神,关切地唤了一声:“楼主?”
南墨轩直到看见沈忆景离开锦年楼后,才回过神,他低垂着眼,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说完,向三楼的暗处走去。
世上名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
沈忆景一下楼,许烨就上前来,道:“少爷,你见到楼主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沈忆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么紧张干嘛,又不是我砸他的店,他能跟我说什么?”
许烨微微放下心,看来还是自己警戒心太重了,沈忆景笑了笑,朝着门边走去。
许烨快速跟上,道:“少爷你不吃了?”
沈忆景道:“现在离晚上的灯会不远了,我要赶紧买买买”
说完,还对着许烨眨了眨眼。
许烨:“……”少爷你咋能那么少女心呢。
沈忆景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是长公主,先皇在世之时也是极为受宠的公主,而他的父亲则是当朝的大将军沈步,元老级的人物,为北国打退过不知多少次的敌国入侵,功名显赫,所以沈忆景自己,作为长公主和大将军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被从小宠到大的。
但是,沈忆景可不想长成恃宠而骄的金贵少爷 。
很快到了夜晚,临安城的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十分热闹,整条大街上张灯结彩,尤为壮观,弦月挂在半空中,硬是为这上元节增添了几分色彩。
小河边,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河灯,借着一点点的灯光,低头写着什么。
上元节,在河边放河灯,是可寄托自己的愿望。
沈忆景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中,一会儿在这个铺子看看,一会儿又到那个铺子望望。
许烨跟在他后头马不停蹄,说是要买买买,一下午愣是没见到少爷买了什么。
许烨问道:“少爷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沈忆景头也不回地道:“河灯啊”
许烨:“……刚刚你看的铺子里不都有吗?”
沈忆景忽然转过头道:“哎许烨,你也别闲着了,帮我找找”
许烨一头雾水:“找什么?”
沈忆景摸着下颚思考了会儿,才道:“嗯…兔子形状的河灯”
许烨:这还需要思考一下吗?
兔子…不过想来也是,自家少爷自小就喜欢兔子,但是小时候养了一只因为冲撞了宫里的妃嫔被炖了吃了,因为这事沈忆景还伤心了好久,自那便不敢再养了。
不过当今圣上宠爱这个外甥,将这个妃嫔给降了级。
但是,降了级还能升回来,兔子被吃了还能回来吗?说不定只有骨头了。
刚刚看了那么久,原来沈忆景在找这个,想来也是,许烨也没有看到哪个铺子有卖动物形状的河灯的。
毕竟动物形状的河灯难折,点上火又容易烧着,制作难度还是有的。
“哎,许烨!这儿!”许烨发神之间,沈忆景已经跑到了一个铺子前,双眼发亮,将许烨换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