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
每一个黄昏,他都会来,孤身站在桥上,远远地望着面前的湖。——直到她的出现。
她与他一样,每一日黄昏,她都会来。
她来的总是比他稍晚些,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女孩子都比较怕太阳的缘故吧。
可她走得又是那样的急,头发散落着,眼睛迷离。
他就这样看着她,她呢?
他不知道。
她与他一样,孤身站在桥上,远远地望着湖面。
湖上有什么呢?偶尔一两片红落飘下,像两条小船,船上或有两只蚂蚁,七星的瓢虫。到了夏日,还会有几个不听话的胆大孩子,偷偷地前来游泳。
柳树下的老人照常钓着鱼,“姑娘,这么多天了。你要找的人不会来了。”
“他会来的,他说过,他会在这里等我的!”说话这话时,姑娘的嘴角总是流露出笑,很甜,很痴,很美。同夕阳一样,这样的笑当然留不住许久。却如画舫笙歌,让人回味无穷。
待笑消失,她又呆呆地重新望着湖面,继而等待着那一个永远也不会来的人。
老人也不再说话,他重新将钓竿放入水底,叹了一口气道:“愿者上钩。”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不曾与他讲过一句话。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只记得那一日。
那一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的路。踏过一座桥,桥下是一位和蔼的老太太。
老太太递与他一碗汤,“喝吧,喝了你就能见到她了。”
“她,她是谁?”
一饮而尽,眼角忽地落下一滴泪水,他想大概是这汤太苦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身边的人都叫他望湖。
望湖为什么要望湖?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望湖自己。
——大概他是看上那个疯癫的漂亮姑娘了。
身旁的人总爱谈论望湖,望湖也不辩解,他想自己是爱上她了。
姑娘姓王,是村中王员外家的小女儿。
上月十五那天,他与情郎相约在蓝桥碰面。
或许是天公作对,那一天雨下得很大。
“小姐,雨下得这般的大,我想段公子不会前去赴约的了。”
“是啊,雨下得这般的大。”她犹豫着,等雨小了些,还是前往蓝桥赴约。
只是,她再没有看到蓝桥。
听人说,方才有一个呆子,躲在桥下说是等什么人。别人怎么劝都不肯走,雨越下越大,他就牢牢抱着桥下的石柱,人们都道他是个傻子,也就不再理会。
后来,涨了大水,蓝桥被洪水淹没。而桥下的那个傻子,再没有人看见。
都道是死了。——偏偏,她不信。
雨过天青,潮涨潮落。段公子的尸体在三天后被打捞上来,只是面目全非,再无人可以认得。而天下的痴情郎又何止段家生一人。
王姑娘看着片地的尸身,仍固执地摇头,“不,不!他没有死,他说过要等我的。”
人们都道她是疯了。
久之,除了一日三餐,王员外也不愿再去管这一个女儿。
丫环雪雁担心小姐,每一日远远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