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惊愕之后,师父将《连山》收回竹筒里,并交到二师兄的手上,嘱托道:
师父三师兄弟之中,就以你最小心谨慎,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经书。
二师兄接过那竹筒时,一双手兀自在颤抖。
我感到异常好奇,竟不顾现时的处境,脱口而出:
余易师父,《连山》上记述了甚麽内容?
师父道:
师父是一堆常人无法读得懂的经文。
大师兄继我之后,接声问道:
司徒藏那我们干嘛要舍命保护这部经书?
师父幽幽的道:
师父我也不知道,据说这部经书藏着一个惊世秘密,谁人能参透经文,就可以得到掌控天地的力量,所以绝不可落入坏人的手上。
而这部秘笈由数独门历代掌门人相传,要不是事到危急临头,师父也不会向我们透露这件事。
因此师父叮嘱我们要严守秘密,扶持二师兄护经。
那时我就想通了,要是师父能参透《连山》上的术理,那就能阻止接踵而至的劫难。
再这样推想下去,纵使师父不说,我也晓得我的历代祖师爷在钻研这部秘笈上费尽心机,也许还是无法破解它的秘密。
师父接着替家中上下算命,由我们几个核数,犹幸大部分人阳寿未尽,当中包括我,大师兄,师父师母和两人的女儿徐灵在内。
至於二师兄陈连山出生在兵荒马乱之中,而敖长歌的生辰又不清不楚,既无两人的时辰八字,便无法预估这两人的安危。
师父看着二师兄和敖长歌两人,蹙眉忡忡,叹道:
师父就只有你们两个的生死无法预测。
但二师兄和敖长歌不以为然,倒是惺惺相惜地互视一笑。
有了这样的结果,我们自是放下心头大石,但师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叹息道:
师父纵使能安然度过劫难,就是不知要受多少苦……
当夜,师父继续对我们各人委以重任。
大师兄和我负责将贵重的古物和藏书打包,并乘夜上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东西一一埋好。
二师兄则负责保管经书,这个不再多说。
而敖长歌跟随师父四出打探风声,一起商讨接济灾民的安排。
发生在一九六六年的灾难,就是后来被称为十年浩劫的文化革命。
八月八日,无产阶级开始宣布开始。
八月十八日,毛爷爷在天安门广场接见来自各地的红卫兵。
红色恐怖席卷全国。
所谓革命,就是动乱,在红卫兵领导人的煽动下,全国各校的学生迅即组成红卫兵。
非常讽刺的是,十多岁的青少年竟被赐予特权,可以对人囚禁,施行酷刑。
甚至杀死人。
最先受害的就是教师。
数不清的血从学校里流出来,无数教师被他们的学生打死。
杀人的理由就是:
打破尊师重道的旧封建传统。
红卫兵运动很快蔓延到校外。
学生针对地主,富户,坏分子和反对他们的人下手,把政治运动搞得火红,借着破旧立新这个皇上御赐的口号,四出烧书及破坏文物,四处抓人进行蛮不讲理的公开审判。
杀人的理由就是:
既然你无法解释这分钱的由来,这分钱就是不义之财,是从穷人身上剥削回来的财富!
将一切不顺眼的东西破坏,将一切不顺眼的大人干掉。
冠着革命的光环,青少年就有了恣意妄为的绝对律令。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漫天盖地的口号是任何大门也挡不住的。
革命的一大主张正是破除毒害人民的旧思想。
我们这些学预言的,当然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