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
轩辕隐匆匆出门。
拜金主义无处不在,即使在升降机里,人们都在谈论着股票和楼价,轩辕隐听了只觉烦厌。
走到街上,酒楼外门庭若市,停车场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潮。
看着如此繁世盛市,连天桥下那个露宿者也忍不住感叹一声:
路人甲香港真是遍地黄金哟,可惜金子都掉进有钱人的口袋去了。
轩辕隐对钱看得很轻,对金融投资也不感兴趣,却很清楚这片虚荣很快变成泡沫,而他眼见姑妈和姑丈深坠其中,亦暗暗为两人忧心。
轩辕隐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一旦崩溃,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最近,看着市民通宵排队买楼盘的电视画面,他听到师父余老爹说过这样的话。
说起来,他有差不多十日没见过师父了。
一大早,轩辕隐就接到小乔的电话。
尚一帆叫他出大厅听电话时,眼神非常怪异,但轩辕隐毫不放在心上。
小乔很少会打电话给他。
如果她给他打电话,就一定是急事。
余小乔饭头!我与爹爹失去通信几日了,现在担心得很!
余小乔你快过来我家,用预言来算一算我爹爹的下落吧!
余小乔对了,就用那个“天地线寻人大法”!
人与人之间皆有引力,而命理中人深信这股引力来自生辰八字。
但轩辕隐从来不知师父的生辰,所以未必可以推算出他的下落。
纵是如此,轩辕隐为了抚恤小乔的情绪,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跟她约好在早上见面。
轩辕隐边走边想:
轩辕隐师父上星期出发到杭州,到今日还没有回来,确实是有点古怪……
沿着熟悉的路走,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这个陪伴他长大的破烂窝,现在已拉上大闸。
闸门贴上一张红纸通告,黯然向街坊宣布已结业的消息。
也是的,这年头人人都比以前富有,哪里还有人会疼惜坏了的电器?
坏掉了,换过新的可能更划算。
三个月前,余老爹觉得生意难做,便将店铺易手,只保留楼上的住所。
就为了这件事,小乔着实伤心了好几天,便在暑假到布鲁图的电玩店打工,藉此作为一种精神寄托。
轩辕隐依旧要到楼上跟余老爹学预言,每每经过店面,都怕触景生情。
後来他索性避而不见,宁愿穿垃圾堆走到後门。
上楼,响门铃。
小乔知道是轩辕隐来了,一打开门就说:
余小乔我刚刚打开信箱,发现爹爹由杭州寄来的明信片,後面写着一堆数字,但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你快瞧瞧看吧!
轩辕隐接过明信片,无暇细赏纸上的杭州风光,直接翻到後面,只见没有片言数语,却写着一串数字:
三,七,一,一,一,三,三,七。
小乔心中十分焦急,便催促道:
余小乔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隐只是摇了摇头。
两人在屋里呆坐片刻,你眼望我眼,就是没有半点头绪。
但轩辕隐脑筋动得快,忽然恍然大悟,叫了出来,望着小乔攒眉而笑。
小乔知他看透了玄机,便急着要他解释。
轩辕隐道:
轩辕隐你把这些数字拆开,会发现是五个质数。
质数是很奇妙的数字,拥有很多神秘的力量,轩辕隐若然看不出这层关系,也枉称是余老爹的弟子。
小乔照着他的指示,将那八位数逐个拆开,果然发现三,七,十一,十三和三十七这五个质数。
她呆了一呆,还是不得其解,便问:
余小乔五个质数又如何?
轩辕隐想了一想,说道:
轩辕隐你身上有零钱吗?
轩辕隐师父叫我们掏三元坐车,上附近的七号巴士,然後在十一时十三分下车,下车後,再找街号为三十七的地方。
小乔一张嘴无法合拢,将信将疑道:
余小乔你怎知道是这个意思?
轩辕隐一笑道:
轩辕隐我就知道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要我解释呢?
小乔忙忙摇头,想来又是和预言相关的事,她听了就觉头昏脑胀。
小乔又看了明信片一眼,大声抱怨道:
余小乔你和爹爹沟通的方式真古怪,我真受不了!
轩辕隐面露微笑,暗里却在寻思:
轩辕隐真少有呢!师父居然跟我打这种哑谜,师父会寄出明信片,或许是他早已料到一些事,才想到这个法子让我跟小乔到一个地方。
可是到底要他俩去什么地方,轩辕隐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再想下去也不是办法,轩辕隐便将疑惑化为行动,与小乔双双起程。
等了一会,七号巴士就来了。
两人算准时间,在十一时十三分下车。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区。
单数街号是这边,但街号逾百。
两人往街号递减的方向走,心情也随着路面而起伏。
到了半途,小乔异常紧张,竟说出一个怪主意:
余小乔饭头,我有点害怕,现在我闭着双眼,你来牵着我走吧。
轩辕隐心里觉得好笑,倒也怜香惜玉,便捉紧她那暖暖的手心,牵着她在街上一步步慢慢的走。
两人还小的时候,小乔怕被狗咬,也是像这样牵着他的手走。
他会给她一个数,当她走到这个步数,那条凶恶的狗就会在眼前消失。
四十三,四十一,三十九……
来到街号三十七,眼前是……
樊系数一阵缄默之後,声音也变得有点走调:
轩辕隐可以睁开眼了。
小乔睁开眼,目光慢慢移动,然後看到门上的字。
轩辕隐握着她的手也更加紧了。
这里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