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第二回 你希望叶青缇生生世世沦为恶妖吗？

太晨宫

东华晓得小狐狸拿到婚书必定会上来一十三天找他，自己只需安安静静等她来就好，想到自己终于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狐狸了，心情也莫名的好。

南天门

凤九已是女君，南天门的守卫自是不敢拦的。

凤九心里很乱，帝君是何意？他不是不喜欢自己，有心上头人姬蘅了吗？难道他？…

凤九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并且可能性很大！莫非是姬蘅在凡间受的苦被他知道了？叶青缇是凡人他不好报仇，所以想娶自己来剥老底，待自己放松警惕后把自己和叶青缇一网打尽，手段果然高明，凤九想到这里不禁冷战了一下。看这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自己断不能答应这门婚事，而且不能因帝君的强权而服软，鉴于太子殿下，她一旦服软，青缇就危险了！帝君不会因她的软弱而怜悯半分，她和青缇只会被逼得退无可退，所以她必须逼自己强大、强硬起来。

太晨宫

凤九作揖道：“仙官请通传一下，青丘女君求见东华帝君。”她不是太晨宫的小狐狸，她若硬闯太晨宫，而这天宫人多嘴杂，传出去青丘白凤九又纠缠东华帝君就麻烦了。

“是，女君。”

守卫进入太晨宫，步步通传到主殿内，东华听闻小狐狸竟也如此知礼地等通传了，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大到连他都有些不认识了。罢了，先见着她再说吧。

“请她进来吧。”

凤九倒也不犹豫，进入主殿十分自然而规规矩矩地行了一记君臣礼。

东华看着她，难那道他们只之间真的仅剩下君臣情分了吗？“起来吧，你我不必如此生分。”

“是，帝君您言重了，这是凤九应当遵循的礼节。”

“坐吧。”

“是。”

洗梧宫长生殿

迷谷见凤九跑得快，毕竟是婚姻，还需家中长辈商量，而白奕、白止夫妇皆云游来归，只殿下一人在青丘，就只能上九重天找自家姑姑了。

“这才几天，小九又出什么事儿了？”

迷谷：“姑姑，帝君传婚书来青丘了。”

白浅：“什么？小九的？”

迷谷：“是的，姑姑。”

白浅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小九作何反应？”

迷谷：“殿下怒气冲冲地去太晨宫找帝君退婚去了。”

白浅已化作青烟遁走了，小九长大了，但是怕她在太晨宫吃亏，还是决定去太晨宫看看。

迷谷有性些懵，他家诸位对这门亲事的态度似乎都不大好呀！

太晨宫

凤九：“帝君，凤九也不想拐弯未角，就直说了，帝君为何要娶我？”

东华没有想到这才几日不见，她竟变得如此稳重端庄了，还有些冷漠。东华不答反问道：“本君娶你做本君唯一的帝后，不好吗？”

凤九：“多谢帝君抬爱，只是凤九如今的寡妇身份，不宜婚嫁。”

东华不禁有些愠怒：“你为谁守丧，就算你在凡间，也是宋玄仁册封的夫人，王后，就算你和青缇在封后大典上私奔，私定终身，也不作数，你以为本君一无所知吗？”

凤九手中的茶杯一抖就掉在桌子上，撒了一桌子水，凤九的手心有些出冷汗，她安慰自己道：淡定，淡定，一定不能慌。做了几百年女君，她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她站起来作揖道：“帝君英明，凤九对那帝王只空担夫妻之名，并无夫妻情分，而青丘民风纯朴，两情相悦便可自愿在一处的。”

没有夫妻情分？！她的语气平淡，却如一把利刃刺入他心中，血淋淋地直生疼。

东华：“你把宋玄仁的心揉摘得粉碎，就一走了之，这就是你们青丘女子的做派？”

凤九猛然意识到，帝君知道五君被伤了心，那也就是说—帝君就是王君！！！

东华用了读心术探凤九的心思，他明白爱一个人，那个人就会成为自己的软肋，就好像小狐狸是自己的软肋一样。既然小狐狸的心上人如今成了叶青缇，那叶青缇是否也一样成了小狐狸的软肋呢？自己不如将计就计，一来可以试探试探叶青缇在她心中的分量，二来若是小狐狸服软，那自己正好也顺水推舟成就这段姻缘。

东华：“看来你变聪明了，那本君也就直说了，倘若你想叶青缇生生世世沦为恶妖的活，你尽管继续抵抗。”原来凡间的切如此不值得她留恋，当然除了叶青缇。如今她开口闭口全是青缇，那凡人在她心里就如此重要？若不是怕小狐狸伤心又寻短见，他一定马上提了苍何把叶青缇千刀万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想到叶青缇，东华心里就块妒火万盛，他忽然有些理解素锦爱夜华而不得，总是千方百计地害死素素了，她也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审她的案件的时候小狐狸还常伴身侧，当时的他自然无法理解，如今，但是感同身受了。只是素锦不曾明白，就算素素死了，夜华也不会爱她。就像叶青缇惨死妖刀之下，小狐狸为他守丧，却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情情爱爱里头哪有这么多理智，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叶青缇就可以得到小狐狸原本牢牢拴在自己身上的心？不行，就算暂时失了小狐狸的心，但他也要得到她的人，他也要搏一搏，他相信小狐狸和他日久生情必会回心转意，他不信自己和小狐狸几千年的爱恋还比不过一个凡人的爱慕。

凤九彻底慌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到噪门儿了，凤九：“帝君，您竟然以青缇的性命来威胁我？！”

东华：“是又如何，本君且问你嫁还是不嫁。”

凤九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帝君的权宜之计，况且青缇在炎龙洞中尚且安金，自己绝不能退缩！

凤九：“帝君，就算您以青缇威胁我，我亦不嫁，我白凤九最恨别人威胁！”

东华看她一副决绝的样子，有些心疼，是他把她逼成这副模样的，同样是凡间历劫归来，只不过地点不同，从前，他和她一起去他们曾经的木屋缅怀，她泪流满面地拿着箭铃质问他凡间的往事，他对她说尘世情缘尘世尽，而现在，在拥有他们最多回忆的太晨宫，她不曾对他说那句话，但是面前的现实更加残忍，她不可能尘世尽了，她不可能放下，而放不下的，不是他，而只是一介卑微的凡人！从前他只留给她背影，她不断的追逐，频频受伤，他总自负地以为，她会一直甘之如始，锲而不舍地追下去，等他解决了三生石，再拥她入怀。可是，他没有想到，小狐狸总有一天会累的，她不再撞了南墙，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也不回头，她走回头路了，她走了，被别人拥入怀中，不再挂念她身后的他一眼，他如今对于她而言，或许就应了他那句话：“没什么值得惦念的”，如今他才明白，当年他是有多混账，九儿又是有多痛，虽说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但是这心伤的痕迹永远不可能消除，他当年以为只要自己推开她，她就不会再受伤，谁知，到头来，伤她最深的，还是他，他把当年的她，亲手杀了心，留下的，就只有对他毫无情意，有了未来王夫的冷静端庄，机智决绝的青丘女君，他想抱抱她，安慰安慰她。

凤九看东华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了，眼中的情意甚浓，有像极了当年的陛下和宋玄仁。凤九摇了摇脑袋，怎么自己还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帝君的心上人是姬蘅。心一横，凤九幻出陶绪剑，指着东华直指东华。

东华剑眉一桃，笑了笑，说：“敢拿剑指着本君的，你还是这八荒六合第一人。”

凤九：“青缇是凤九在凡间的先夫，对凤九有救命之恩，况且凤九亦不是容易妥协之人，帝君还是莫要在凤九身上花心思了。”

这时，殿外守卫一声吆喝：“白浅上神到！”

“姑姑～”凤九看见姑姑进来，立马扑进白浅怀里。

看来小狐狸天真活泼的天性并未泯灭，只是在他面前筑起了心墙，被伤怕了，自我保护的本能罢了。

“小九～”白浅宠溺地摸了摸凤九的头，“你方才一分壮举姑姑都看见了，干得不错，你小小年纪敢跟天地共主叫板，有当真给姑姑和青丘长脸了。你且随自己心意行事，青丘永远是你身后最大的靠山。”

“帝君，白浅有些话就直说了，当时你是如何对小九的白家人都看在眼中，而白浅还是那句话，青丘女子皆是死心眼，认准谁便是谁，况且青丘一生一世一双人，帝君百年前大婚出了变故，但终究已不符青丘的择婿条件，这婚事，青丘不会答应，更会拼死女护住小九，不会再让青上君受半点儿委屈。况且，强扭的瓜不甜。”

“帝君，白浅（凤九）告退。”凤九心中狂喜，她的救命稻草终于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呢。

原来，你竟将我看成了杀人的凶兽，你曾经最喜欢的太晨宫竟成了夺命之所。

东华精心设计的把媳妇旺哄回自己身边的计划竟然第一步都泡汤了，不免有些恼懊悔。

“上神，清留步，我想让小白见个故人。”

“小白？小九？（我？）”白浅和小凤九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双方，面面相觑，两脸狐疑。

“不错。重霖，把沐芸带上来。”

沐芸？凤九心想，她不就是沐风蝶，自己在凡间情同姐妹的祷女吗？

“她与你有仙缘，她本是太晨宫中的沐风蝶几年前不知因何故被知鹤打入凡间，如今千她历练归来，就当见面礼送给你如何？”

沐芸是个忠心的，当年她跳崖，沐芸直接急得哭着跑来冲到他那儿禀报，把她放在小狐狸身边，东华也算放心些，万一哪天小狐狸真的想不开想陪叶青缇去了，自己有不能及时赶到，沐芸是她惦念的人，总能为他争取一些救人的时间。

沐芸一身宫娥装扮向凤九行礼：“沐芸拜见殿下！”

凤九连忙扶沐芸起来：“我们之间不必见外。”又向东华作揖道“谢帝君关照，凤九告退。”话落，就与白浅离开了太晨宫。

东华看着凤九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何想到凡间的小九逃婚那一夜。他一直都晓得自己不是个大度的神仙，但在凤九面前，他真是没辙了。他把自己最好的一切双手捧出双欢欢喜喜地送到她面前，不说她的心，还没有换得她的一次回眸。他不敢再贪心地妄想拥有她，只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哪怕她心中没有半点自己的地位，因此他才会力排众议立她为五后。她和叶青缇的书信仿佛在嘲讽他堂堂一国君，用后位都换不来佳人的陪伴。承虞承虞，灾难总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明白小九对于自己是救命恩人、君臣，知己，唯独没有那种可能因为她已经将她心里最美的地方奉献给了叶青是。小九对他的关怀让他一步步越陷越深这明知没有结果的泥潭，哪怕遍体鳞伤。那夜，叶青缇死了，在小九的面前悲壮地死了，他是功臣，他会厚葬他，同时他还以为自己和小九还有回旋的余地，在小九失落、无望的时候，自己给他的温暖可以让她明白自己的好。但是，似乎老天一直在同他开玩笑，他没有想到叶青缇的死成了压倒小九这样一个乐观，阳光、心怀天下的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都死了你还不能接受本王吗？”“王君，对不起，我心里的人不是你。”他害怕了，他明白了，小九要为叶青缇殉情。与其与她天人永隔，不如放她离开，他远远地看着她都好。“你先下来，你说什么都好，本王放你出宫，只要你活着就好。”，而她，还是决绝，跃入了万丈深渊，留给他的，只有一条银铃手链。磨灭了他仅存一丝的，卑微的希望······

他想着想着，一滴泪又落在手上，冰凉地冻伤了他的心。

他下凡历劫过万万次，从未如此心痛过，只因得到了又失去了，其痛犹如万箭穿心。小狐狸走了，无论是陛下，东华帝君，王君，她都不曾有半分留恋，只知道要救她的心上人一－叶青是。但是他不甘心，凭什么天命都没有抢走的小狐狸，叶青缇区区一介凡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夺走！凭什么？！这是他一个痛失所爱的可怜人对天命无奈和悲愤的拷问！今日小狐狸这一闹，他明白了叶青缇在她心中有多重的分量，若他来硬的，小狐狸从那诛仙台上一跃而下，自己这万万年的仙生就暗淡无光，毫无意义了。既然小狐狸能对他动心一次，那么自己就有信心把她的心拉回来。小白，本君就是缠上你了，他心中暗念。

自从从凡间回来，东华就认定了这个“九”字上蕴含了太多他和她的不幸，无论是陛下和九儿，还是东华帝君和九儿，抑或是宋玄仁与身为九夫人的小九，悲剧挥之不去反而愈加深刻。东华觉得自己此生再也不要提这个字了，看来对小狐狸的昵称要改改了。她姓白，而昵称中多少要有她的象征性标志，“小白 ”就不错，既亲昵又不失可爱。

连宋从司命处得知成玉曾赠予凤九一条手链，后来阴差阳错地到了帝君的手中，决定折回去取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尊神落泪的样子，那真是孤单，又无助。无禁有些可怜他，东华守了四海八荒几十万年，天命还把他的心上人眼睁睁地送给了一个比他差不知多少的凡人。唉，当真可怜。

“你就是来看本君的笑话的？”东华清冷的声带着丝丝哭腔。

“哪敢啊！成玉送凤九的手链落你这儿，我来取回去的。”

“你要便拿走吧，左右与小白也无太大关联。”

“听说你求婚失败了？那青丘白凤九当真出息了，怕这世间也就她敢同你叫板还能全身而退了吧。不过，你既要追求她，为何不向夜华君请教一下经验，他好歹如今也是青丘的准女婿呀。”

“三殿下如此操心本君的婚事，莫不是成玉元君追到手了？又或是，希望成玉是青丘狐族，方让夜华点拨点拨你？这有何难，等本君娶到小白，再收成玉为干女儿，自会满足你的心愿。”

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从东华帝君身上讨到过本分便宜，更何况东华刚丢了媳妇，心情不佳，连宋还往他跟前凑，不说他是自讨苦吃恐怕没有人相信。

连宋用扇子猛敲一把自己的脑门儿，“我没事儿招惹他干啥？”

虽说东华嘴皮子功夫上不放过人，他内心还是诚实地承认夜华君先自己一步，的确有请教之处，况且从夜华处多多少少能套出来一些青丘白家的态度。在情爱方面，夜华和白浅也是历经磨难才修成正果，这些他和小白都是看在眼里的。恐怕白家人中白浅看似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实则是最薄弱的一环。看来拜访洗梧宫是必不可少的了，而且，要暂时避开白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