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雪折下瓶中供着的一束金珠串似的蜡梅，轻轻一嗅，“没想到最后会是太后出了手。”
竹心道：“是啊，听说福珈姑姑过去的时候，海常在只穿着一件中衣了，娴妃在冰天雪地里跪着，要不是福珈姑姑赶到，这刑怕是也要用到娴妃身上了。当众受辱，没想到娴妃竟一一都忍了下来。”
鸿雪慵然看着手上的鎏金镶珐琅护甲，微微含了一抹舒展的笑意，“除了忍耐，还有什么办法？贵妃与妃位不过差了一个位次，地位却是千里之别。一个是正当宠的贵妃。一个呢，不过是一个久未见君面的妃子罢了。”
竹心叹息道：“在潜邸时，娴妃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鸿雪的笑意淡得若一缕轻烟：“从前事事有人惯着护着，如今可没有了。”
如懿在潜邸的时候就树敌颇多，与她交好的纯嫔和海兰多多少少都是想抱大腿，关键时刻也没什么用。如懿是想要安稳度日，可是其他人不会乐意，反而还会痛打落水狗。
白薇穿着墨紫色弹花上袄，花纹亦是极淡极淡的玉色旋花纹，底下着次一色暗紫罗裙，将鸿雪怀中的汤婆子换了一个，又添上了滚烫的热水。“娴妃身边的惢心倒是有几分机智，看见主子受辱，跑去长春宫求见皇上，可惜不管是王钦，还是素心都拦得严严实实的。”
炭火噼啪一声发出轻微的爆裂声，越发沁得满室馨香，清气扑鼻。鸿雪道：“如今皇上已经给此事定论了，说是他让娴妃分了些红箩炭给海常在的，如今还让海常在和娴妃一块儿住，也是息事宁人了。”
偷盗之事本来就经不起推敲，何况海兰虽不受宠，那也是皇帝女人，被人当众脱去外裳，难道皇帝的脸面就好看了？这件事情高高抬起，又被轻轻放下，未必没有皇帝想敲打一下贵妃的意思，不过……
鸿雪眉心微曲，如曲折的春山逸远：“贵妃有个好阿玛，皇上不会因为一个海常在去责怪她的。”
竹心也是叹息：“可怜见的，海常在挨了打受了伤，如今已是重病在身了。”
在宫里没有宠爱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啊。一不小心就被人当做过河的小卒子，一脚踩在脚下。
次日请安，长春宫里空了四个座位，除了贵妃，如懿，海兰都报了病，免了请安。还有一个玫答应也没来。
嘉贵人不屑地说道：“这晨安定省是祖宗规矩，玫答应却推辞身体不适，并未向皇后娘娘请安，真是不知礼数。”
纯嫔摇了摇头：“听说她脸上不大好，难不成那天贵妃让双喜下的手太狠，怎么都好几日了还没见好呢？”
鸿雪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这件事玫答应自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怕是无颜面对吧。”
嘉贵人也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敢对贵妃不敬？昨儿贵妃发了寒证，今儿皇上已经传旨了，午膳和晚膳都留在咸福宫用，又左赏赐右赏赐的，太医一趟趟地往咸福宫跑。没答应躲着不敢出来，想来怕是也知道自己惹上事儿了吧。”
皇后端坐在上首，含笑道：“贵妃身子娇弱，皇上难免偏宠些。”
怡贵人接口奉承道：“贵妃得宠，可对皇后娘娘还是一向恭敬有加，可见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让人敬服。”
皇后本意是想要挑起众人对贵妃恩宠的不满，结果怡贵人一开口，倒不好再说下去了，便让众人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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