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赵然身后到了会议室门口，推开门往屋里一看，会议桌旁边早就乌泱泱坐了一大群人。
坐在一边的李局长看见了我跟赵然进来眼睛一亮，冲着我们招招手。
“来了，就差你们俩了，赶紧找地方坐下吧。”
我跟在赵然身后在桌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看我们坐好了，李局清了清嗓子。
“咳……人都到齐了哈，安静一下，开会了。”
随着李局的宣布会议开始，刚刚还吵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李局的方向。
“小赵，介绍下案情吧。”
赵然应声开口。
“是，李局。案子发生在今天的凌晨。目击者是一名醉汉。据目击者所说，他在今天凌晨一点多经过那条路，因为喝多了就想抄个近道，然后在垃圾箱旁边发现了死者报了案。经对周边住户查访得知，那条路是一条老路，路灯经常坏，但因为不是主路所以也一直没有人修。平常天黑一些就没人会走那条路了，当然白天也基本没人走。死者是个年轻女人，发现时候心脏等一些重要器官已经丢失。至于死者身份正在核实。接下来，请甄法医跟大家说一些死者的情况。”
随着赵然的话落，大家的目光又投到我的身上，我只好把刚要打出来的哈欠咽了回去，随后指挥郑岩把复印的材料发给大家。
“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二十七周岁。身高165，体重根据体格计算大概在110斤左右，女性标准体重。根据手上身上一些陈旧损伤我推测死者是一名编辑，眼睛近视，长时间坐姿不经常走动。但看的出来，平常有做一些瑜伽一类的运动维持身材。体内有大量酒精，胃里有大量的已消化和未消化完全的混合食物残渣，根据未消化的食物爆炸判断其死之前的晚饭可能刚刚吃完一顿丰盛的西餐。手指中指有长时间佩戴过戒指的痕迹，但是戒指未在现场和死者的随身物品中找到，但是根据死者的手部损伤，没有拉扯，应该是死者自己取下来的，而且时间不长，死者有可能已婚。死者的手掌和脚踝有擦伤，看形状应该是拖拉所致，指甲缝隙里少量血迹和皮肤组织，可能是凶手的。胸腔和腹腔的刀口非常整齐，我怀疑是专业人士。不，凶手非常有可能是专业人士，因为他取走器官的方式告诉我们是要拿来移植的，那，手法就必须非常专业。李局，这有可能并不只是一起……或者说，只有一起。”
我陈述完死者的验尸报告，低着头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
会议室异常安静，所有人都低头默默的看着手里的尸检报告。李局抬起头看向我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这可能不是一起，也可能不只有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直觉。如果凶手摘取器官是为了赚钱，谁会嫌弃钱多呢？”
是啊，谁会嫌弃钱多呢……第一起犯案了，下一起……还远么？吃到了甜头怎么还能停的下手呢……人性啊。就是如此。
李局点了点头。
“直觉……这个破案是不能靠直觉的啊，甄法医。不过，出发点是好的。等死者身份查到了大家就开始行动吧。不管这一起是不是只是凶手犯罪道路上的第一起，我们都要尽快的把凶手抓到，给死者和死者家属一个公平。”
李局一语敲定。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起立敬礼。
“是！局长！”
“散会。”
众人有序的向门外走去，我和赵然走在最后面。出了会议室到了走廊，沉默了好一会的赵然叫住了要回去补觉的我。
“甄洛。”
我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赵然抿了抿唇开了口。
“你……真的觉得这不过是凶手试水的？”
“是。”
“只是……直觉？”
赵然严肃的问我，我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知道了，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要不要回家去补个觉？”
我听到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了，我去法医室沙发上打个盹就好。”
赵然走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我被他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干嘛？”
“嗯？就刚刚看见你打了个哆嗦，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你想多了。”
“甄洛，你还是去我办公室沙发上睡吧，你那个法医室还是有些阴冷，喝杯热水再睡。对了，衣架上有我的大衣，你盖上再睡。别真感冒了，家里可是没人照顾你。”
我摆摆手。
“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难怪局里没有女警喜欢你，白长那么一张俊脸了。”
我一边嘲讽他一边掉头往赵然的办公室走，赵然在背后自言自语。
“好心当了驴肝肺，到时候真病了没人管你。”
等走过拐角，我突然没站稳，扶了一把身侧的墙。幸好赵然不在，不然又得被他笑话。我稳稳心神，走到了赵然的办公室门前。推开门，一股暖流迎面吹来，跟我的法医室的温度真是天差地别，真怀疑他这屋是不是多装了暖气。
迈步走进屋子，真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不想起来了。歪头看看旁边的饮水机，想起赵然的话，还是勉强站起来去拿了衣服端了热水才回到沙发边坐下。
披好衣服抱着装满热水的纸杯坐在沙发上发呆。
呵，我哪里怕没人照顾呢……我只是很怕那个屋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特别怕半夜睁开眼睛看见的那未知的黑暗，总是觉得里面好像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是各种办法我都试了，可还是会每天做噩梦在半夜被吓醒，然后因为害怕黑暗闭上眼睛醒到天亮。现在黑眼圈都不知道多重了吧……
我叹着气低头去看热水，嗯，好像能喝了。我试探着凑近纸杯抿了一口，水温正好，一仰脖大口喝了进去，瞬间身体感觉进了一股暖流，很……舒爽～
喝完热水放下纸杯，我躺倒沙发上盖上赵然的大衣，沉沉的睡去。很暖，很安心。多久没有这么睡了呢？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很沉，一个噩梦都没有做。迷迷糊糊间还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又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再睁开眼睛，周围已经黑了下来。我迅速把自己缩到大衣里，再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拉下一条足以露出眼睛的缝隙观察周围。
这是哪里？家么？还是又一个过于真实的梦？这是哪？伸手不见五指……
赵然呢？对了，赵然！之前好像赵然让我去他的办公室沙发上补觉的。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赵然呢？这里怎么这么黑？是局里么？怎么没开灯？我是被忘在屋里了？
正在我惊恐的胡思乱想的功夫，吱嘎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辨不清面目的黑影走了进来，我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谁！？”
啪的一声开关响，紧接着灯光瞬间亮起，我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眼睛。
“我，赵然。”
还没等我缓过来，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随后我感觉沙发陷下去一块儿。
我的眼睛这时候也习惯了灯光，我放下手看过去，原来进屋的是赵然。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赵然把头伸过来询问。我伸手推开了他的大脸。
“没有，你这张大脸才是我的噩梦吧？”
“甄洛，我是认真的。你这么老做噩梦不行啊？要不等案子结束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不用，咱们这种工作一年到头的哪有什么休息？”
“那要不你搬我那住去吧？我就一个人，也没有女朋友。你跟我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禁忌的吧？”
赵然又探头凑过来。
“就你这个小弱缺身体，总是生病，我还能照顾照顾你。”
是的，我是个个子一米八零的男人，就是长的秀气了些，总被不认识的人当成女人。我刚开始还解释，后来也懒得解释了，反正都是陌生人。
我听了赵然的话，刚刚想反驳他，但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嗯，上他那住段时间也好，说不定还能不做噩梦。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大不了给他房租就是。
我细细想明白了，抬起头回话。
“好，那你开车跟我回去取趟东西呗？”
“还以为你又要拒绝我。好，我开车带你回去。”
“我……”
“你要提给房租的事吧？看你那个表情我就知道我说对了。房租甭跟我提，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给我做顿好吃的就成。上一次吃你做的东西还是好久之前，那味道我记到现在。”
“你还真是只记吃……”
“起来活动活动我开车带你回去取东西。”
“嗯，好。”
赵然去收拾桌子，我则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收拾完没？”
“嗯？好了，走吧。”
我跟赵然一起走出他的办公室，走廊两边的办公室几乎都闭着灯，走廊里只有绿色的安全灯还亮着。我皱皱眉停住了脚步。
赵然在我旁边锁好门转过头看我。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发什么愣呢。”
赵然看看走廊，回手拍拍在发呆的我。
“怎么了？甄法医不会是怕黑吧？”
突然被他拍到肩膀，我吓得一个哆嗦，手上的动作比脑袋快，回手就反击，赵然伸手一把抓住我。
“呦～甄法医武力值不错么～平常怎么没发现你还会武啊？隐藏的挺深啊～”
我一愣，停下了手，我什么时候会的武啊？心里疑惑，嘴上却打着哈哈。
“哪有什么武力值，就是本能……外加平常经常看你们训练。本能而已，谁叫你突然抓我。”
“好了好了……快走吧。赶紧去你家取了东西回来吃饭，忙活了一天饿的很呢。”
赵然拍拍我。催促我快走。
有他在旁边我也安心的些，跟着他后面快步出了局里上了车往我家开去。
赵然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
“你刚睡醒，挺渴的吧？后座有瓶装水，自己拿着喝。”
“嗯。好。”
我答应了一声回身去拿了一瓶水。
车子很快来到了我家楼下，我下了车抬头看着这栋楼，感觉它像个怪物矗立在那。
“赵大队长，跟我上去一趟呗？”
赵然开了车门下了车。
“怎么？自己家都不敢上去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做噩梦做的吧……心里有点不安……”
赵然伸手锁了门走过来。
“好好好，我陪你上去，甄大法医。走吧。”
我点点头，走在前头进了楼洞，赵然跟在后面。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我莫名觉得安心了很多。
走廊的灯光依旧昏黄，忽明忽暗的。
一路走到了五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屋里，赵然跟在后头进了屋，摸索着打开了门口的灯。
“你这屋子装修的不错的嘛～”
“这原本是我家里给我买来结婚预备的的。那时候家里总是催着我找对象，现在再也没人催我了。”
“哎呀，怎么还伤感起来了，快点拿东西回去了，肚子饿得不行了～”
赵然看我开始情绪低落，赶紧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我平复了下心情，点点头。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我说完就把赵然丢在门口径直去了卧室，进屋拉出出门的小行李箱，拿出一些日常换洗衣物，又扔了些日用品进去，拎起来就出了卧室。
“走吧，赵然，不是饿了么。”
“啊，收拾完了？挺快的嘛～走吧走吧～饿死了～”
赵然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示意我锁门，率先迈步走出了屋子，我跟在后面出了门到了走廊。
刚刚要回身锁上门，对门的阿姨正好开了门看见了我和站在一边发呆的赵然。
“哎呀～小甄啊～这是对象么～帅的很呢～还是个警察嘞～有前途～就是工作危险了些，注意安全呢～小伙子～”
阿姨笑呵呵的说完就从赵然的侧面挤下了楼，路过赵然还看了他好几眼。
“小伙子帅的很呢～啥子时候结婚要记得通知阿姨一声，阿姨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咩～”
阿姨一边说一边下了楼。留下站在原地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甄洛跟愣在原地的赵然。
过了一会儿，一直愣在原地没有动的赵然僵硬的转过身子面对着甄洛。
“我？你男朋友？那个阿姨不是都一直拿你当个女生吧？”
我尴尬的点点头。赵然打量打量我的脸，了然的点点头。
“嗯，怪不得，你这张脸真的是……不说话的话，眼神不好的真的容易把你当女的。走吧，我的“女朋友”。”
赵然幸灾乐祸的拍拍我，转头笑着下了楼。
我尴尬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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